栀子的思緒似乎飄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房間裡有個人。
她緩緩轉過頭,反應了一會兒,對着明峻扯出一個無力的笑:“明峻,你特地來看我?抱歉,最近我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剛剛都沒看到你。真好啊,死前還能見你這朋友最後一面。”
悲涼的語氣讓明峻慌了神。他沖到床邊,語氣急切:“不、不!别亂說!我看過你所有的報告,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隻要好好修養一陣,很快就能恢複如常。不管其他人跟你說過什麼話,你都别信,那是他們騙你!我是這裡最專業的醫生,你隻要相信我的診斷結果就對了!”
栀子強打起精神,可整個人的狀态還是虛弱至極。
她擡起右手,輕輕擺了擺:“沒事的明峻,我的身體是個什麼狀況,我自己心裡清楚。我這顆心髒,本就是為蒼宿準備的。隻要他收下了,我怎樣都沒關系。”
就跟特地送給施筱的那顆一樣,這次送出的心髒裡,她融入了一些狗狗的特性。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蒼宿從身到心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了。
但這話落到明峻的耳中,顯然就成了另一種意味。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又痛苦又窒息,難受得他險些說不出話來。
可此情此景,栀子需要一個堅定的力量,支撐着她堅強地活下去。
想到這兒,他盡可能地露出一個平和的、與往日沒什麼區别的笑,溫柔道:“栀子你放心,你的這份心意,蒼宿一定能明白的。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都由我負責。我的能力,你還信不過麼?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我就把我這條命賠給你。”
栀子忍住了一聲嫌棄的嗤笑。
她的命可寶貴着呢,就憑他這爛命一條,哪兒賠得起?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但她明面上還是露出了感激的表情,懇切道:“明峻,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你有你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之前一直照顧我的益晴醫生做得很好,我們相處得很愉快。我相信她的能力,願意把我的身體交給她。你沒必要将時間浪費在我這裡。”
從栀子的臉上,明峻看到了一種名為堅定的情緒。他知道,他勸不動她了。
他想了想,又覺得沒關系。反正在同一家醫院,他怎麼都能照顧得到,不要被發現就好。
思及此,他面上答應下來,配合地被栀子勸走,離開趕去做了想做、要做的事。
當從益晴那兒聽說,明峻離開病房後的第一件事,是沖到蒼宿那兒、給還在昏睡的後者兩個大耳刮子時,栀子再裝不下去柔弱,一下就從病床上坐起,興奮道:“真的假的?我能不能現在就去看看那個場面!”
益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你再忍忍。要是現在被看穿你半點事沒有,這場戲不就白演了嗎?”
道理栀子明白。
她隻好遺憾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莫洲頤遞了個手機過來,并附上了解釋:“我猜小姐您應該會對那個很感興趣,所以花了點錢,買通其中一名護工,讓他幫忙錄了視頻。您要是想看,随時都可以。”
“哇哦,”栀子笑彎了眼睛,“好耶,還是你懂我!你買通護工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報銷。”
莫洲頤搖了搖頭:“并不是什麼大數目,您不用太在意。”
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不管他報出的數字是大是小,栀子都會根據自己的理解在後面加上幾個零,這樣一來,他不就成刻意的邀功和賺錢了麼?那怎麼行?
聽他這麼說,栀子沒再堅持,隻盤算着把報銷添在下個月要發的工資裡,随即低頭打算好好欣賞欣賞蒼宿被打的倒黴樣。
上次在墓園,她就想欣賞這一幕,可惜蒼宿這個殺千刀的挖人墳還帶人,她白期待了半天。當時的遺憾可算在今天得到了補償。
結果,視頻剛放了一秒,益晴就出于好奇将腦袋挪了過來,獨樂樂因而變成了衆樂樂。
視頻看完,益晴終于切入了正題:“栀子,你接下來的計劃是?”
蒼宿的心髒變異還需要點時間。所以……
栀子笑了笑:“當然是給明峻制造點混亂和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