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之際,求生的本能總會戰勝一切。
對明峻來說也是如此。
眼看着再不掙紮一下,他這條命都要交代在這裡活生生給淹死了,他的身體裡突然湧現出無窮無盡的力量,竟迫使他一下從浴桶裡站了起來!
站起的瞬間,他眼前出現了大團大團的墨色,遮蔽了視野。他整個人也因此趔趄了一下,差點又摔回桶裡去。好在他及時撐在了木桶的邊沿上,除了手臂上被木刺劃出一小道傷口外,再沒有其他的問題。
他整個人趴在浴桶的邊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感受到一種劫後餘生的狂喜。
手術室外的栀子向着身旁的莫洲頤聳了聳肩:“你看吧,我就說他死不了。”
怎麼說都是男配呢,不會輕易就死了的。雖然她也做了安排,在明峻真的被藥水淹死前,益晴會“恰到好處”地注意到這大危機,非常及時地将他從桶裡撈出來。
莫洲頤眨了眨眼睛:“那小姐,您是現在進去,還是再等一等?”
“就現在吧。看明峻似乎清醒多了,說不定能跟他好好談一談。”
說完,她推門就進了手術室,對着一臉驚詫的明峻露出笑容,真誠感歎:“看看我這手藝,都好成醫學奇迹了。怎麼樣明峻,是不是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一點疾病的影子都感受不到了?我做得這麼好,不值得一頓誇獎嗎?”
她眨了眨眼睛,流露出對贊揚的渴望。
明峻:“……”
不是,她有病吧?
直到此時此刻,切身體驗了一回,他才隐隐約約明白過來,蒼宿之前反複強調的“栀子這個女人瘋了你最好離她遠一點”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栀子,指向她的那根手指不受控制地瘋狂顫抖着:“栀子,你瘋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對你那麼好……”
“我知道啊,所以你這不是還活着嘛。”栀子語氣輕松地擺了擺手:“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真心,今天也是誠心誠意救你。一會兒你不妨給自己開個全套檢查,然後你就會驚訝地發現,哇~!身上一點毛病都沒有了,可喜可賀!”
要不是身上實在沒力氣,明峻一定會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搖晃,搞清楚她到底是被什麼控制了心智。
栀子伸出一隻手,抵在明峻的胸口輕輕一推,他身形一晃,整個人摔回了浴桶中。
灼人的熱氣滲透皮膚進入體内,明峻驚叫一聲,再次掙紮着站起身。
“看看你這副生氣的樣子,你不覺得可笑嗎?”栀子終于端正了态度,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當初,你也曾經丢下手術台上的病患揚長而去,那時,你管過他們的死活嗎?你做了同樣的事,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回憶起确實發生過的事,明峻臉上一白,可口中并未放松分毫:“我當時确實做過那樣的事,但那不都是為了你……”
“去給蒼宿講解病情的那一次也是為了我?啧啧,你還真是關心我們的夫妻生活。”栀子嗤笑一聲,沒了和他繼續廢話的心情。
蒼宿、明峻、施筱,作為本世界的主要角色,他們受到了小世界的完全控制。想要像益晴那樣掙脫,有幾率,但可能性很低。好在,她隻是想在治病的時候,順便讓明峻感同身受一下,并不曾抱有不該有的期待。
“明峻,”栀子将雙手撐在腿上,彎下腰,直視靠在浴桶邊沿的他,“最後給你一個警告吧。做多了虧心事,早晚會有鬼上門的。希望到時候,你還能用對我的這份真心,換得他們的諒解。祝你好運,這祝福可是誠心誠意的。”
說完,她直起身來,招呼自己的左膀右臂:“走了姐妹們,跟這種死男人待久了,恐怕會被污染的。”
莫洲頤隐約有一種自己也被罵進去了的感覺。
他盡可能地忽視了,快步跟在雇主身後,學着她的樣子潇灑而去。
等明峻收拾好自己備受傷害的心靈,來到朋友蒼宿身邊尋求認同和安慰,已經是一天後的事。
讓他覺得驚詫的是,一切正如栀子所言,給自己開了全方位的檢查後他發現,他真的比過去更健康。栀子除了欺騙她的感情外,沒做任何事,怪異的手術是真的,高端的治療法是真的,可……心靈的傷害也是真的。
這一點才是最要緊的。
這麼想着的他一見到蒼宿,就激動地握住了後者的手,誠心誠意感歎:“蒼宿,你說得對!栀子就是個瘋子,沒事不能靠近她!”
蒼宿先是一怔,随後表面上平靜地在心底掬了一把辛酸淚。
終于!有人!懂他的!痛苦了!
這個人還是向來信賴栀子的明峻!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