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凝滞的空氣流動得稍微快了些,又因為門被迅速關閉,再次恢複到原本的狀态中。
看到餐桌上的餐點幾乎沒動過,鐘景眉頭微蹙,用最溫柔的聲音開口道:“栀子,怎麼又沒吃飯,不合你的口味嗎?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這就為你準備。”
栀子仍是面朝着牆壁躺着,不動,也不說話。
鐘景的情緒變化莫名其妙又突如起來。幾句話都沒能得到回應,他的怒火一下就被點燃了。
他幾步沖到床邊,拽着栀子的頭發,迫使她轉頭與自己四目相對,厲聲質問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又在想那個男人!我那麼愛你,用盡一切對你好,你為什麼就是放不下他!!”
栀子醞釀許久,眼窩中提前蓄上的淚水如珍珠般大顆大顆落下,砸在了衣服上。
這還是鐘景第一次見到妻子在自己面前流淚。
他一下慌了手腳,忙松開了她,手忙腳亂地為她擦起了眼淚:“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傷到哪裡了,快讓我看看。”
栀子趁他正不知所措,動作輕柔而堅定地推開了他的手。在他的情緒再次起伏前,她抓住機會開口道:“我們結婚都有三年了。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我的想法嗎?”
她擡頭看向鐘景,捧住了他的臉,閉上眼睛正準備湊上去時,卻被對方推開。等到她再次睜眼,看到的隻剩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她輕輕“啧”了一聲,罵了句“高攻低防的沒用東西”。
這個小世界與上一個相似又不同,主要圍繞“誤會”展開。
男主角鐘景對愛人有一種變态的占有欲。妻子隻是和異性多聊幾句,他就嫉妒得發狂,懷疑她變了心。由此而來的負面情緒一天比一天更重,終于讓他做出了将妻子囚禁于家中這樣離譜的事。
事實上,原主這輩子隻對一個人動過心,那便是成為了她丈夫的鐘景。但遭到丈夫這般對待的她心灰意冷,實在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的心情。
誤會如無法理清的毛線團,越纏越亂。
到最後,原主在那個狹小的地下室裡被關押到死,鐘景卻仍不願意放過她,自以為是地演出了一場場自诩情深的戲碼。故事的最後一幕,定格在他捧着妻子的頭蓋骨虔誠獻吻,眼角眉梢都寫滿了純粹的愛意。
怪叫人惡心的。
栀子看着再次被鎖上七八道鎖的鐵質房門,笑了。
有些事情,原主不願意做,她可一點都不介意。惡心人罷了,誰不會。
鐘景不是想讓妻子時時刻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麼?她就讓他知道知道,事情真正發展到那一步,将會有多恐怖。
想好之後要做的事後,栀子忽然覺得有些餓了。
餐桌上的飯菜已經放冷了,卻還是有淺淡的香味不斷飄來,勾起了她的食欲。
原主對丈夫的行為極為抵觸,所以對他精心準備的飯菜,也沒有任何胃口,隻吃下維持身體機能必須的份量。長久以來,她都處在一種極度營養不良的狀态。這也導緻了她的早亡。
栀子倒是有胃口,可惜這具身體讓她一次性不能吃太多。她按照上限吃了半碗後,簡單洗漱,倒頭就睡。
明天還有一場大戲要演,得把精神養好才行。
一大清早被鐘景從睡夢中吵醒,栀子的情緒壞到了極點。但清醒後想到一會兒要做的事,她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鐘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到妻子露出笑容了,哪怕它微小到隻有幾個像素點的變化,他還是被驚詫到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後,他才輕聲道:“栀子,你笑起來最好看了。你之前明明最喜歡笑了,現在為什麼對露出笑容這件事這麼吝啬?”
栀子垂下眼簾,并不看他,以免眼中的嫌棄表現得太明顯,壞了計劃。
鐘景對這種沉默顯然早已習慣,很自然便切到了下一個話題:“昨天你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一定餓了吧?你想吃什麼?我馬上為你準備。”
就在他以為這次也得不到回應、準備按之前的計劃做點食物的時候,栀子卻開口了。
“緣緣軒的面。”
鐘景先是不可置信,随後眼睛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向着她确認道:“你想吃緣緣軒的面,對嗎?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果然還記得。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買。”
他離開得很匆忙,卻并沒有忘記給鐵門上鎖。但這種匆促還是帶來了負面影響——
他并沒有發現,有一件東西避開監控貼在了他的衣服外套下,和他一塊兒離開了房間。
鐘景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緣緣軒。去的路上,他還忍不住對往事反複回味,陷在初次約會的甜蜜記憶裡不可自拔。
待趕到緣緣軒點好面,取出錢包正準備結賬時,他與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