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有客人到家裡來。”
聽到鐘景這麼說,向來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栀子很明顯地愣了一愣,随即用眼神表達了心中疑問:你想做什麼?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鐘景明顯憔悴了不少,黑眼圈都快挂到臉頰上,衣服皺皺巴巴的,胡茬也沒顧得上刮幹淨。
過去的他,很注重維護在妻子面前的形象,今天卻成了這幅樣子,可見這段時間日夜噩夢纏身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但面對妻子的眼神詢問,他還是盡可能用溫柔的語氣做了警告:“那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你最好安分待着,别搞出不該有的動靜。不然,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的吧?”
栀子不知道,但原主曾切身體會過。
在被關押的第三個月,多次嘗試逃跑、卻都以失敗告終的原主幾乎已經放棄了掙紮。就在這時,她卻聽到從鐵門外傳來的、不屬于鐘景的腳步聲。
她以為那是外來的客人,是她逃出生天的機會,大聲向外呼救。對方也給出了回應。隻是,打開門後她看到的不是别人,仍是鐘景——這是鐘景的一個惡劣玩笑,附帶對她反抗的懲罰。那天之後,她有整整兩個星期都沒辦法下床。
想起“往事”,栀子配合地露出了害怕的反應,果然讓鐘景面露滿意之色。
警告完妻子,鐘景放心了不少,上樓準備前去迎接即将到來的大師。
要是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接近這棟别墅。但大師連着算了幾卦後表示:他的問題,就出現在這裡。他并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地方屬于他,大師是憑自己能力算出這一點的,這讓他不得不信,退了一步,允許對方到别墅來看看情況。
幸好,通往地下室的門極為隐蔽,一般人輕易發現不了,所以他并不是特别擔心。
大師到得很準時,約好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她便在八點五十五分按響了門鈴。
鐘景打開房門的時候,也不着痕迹地将對方打量了一遍。
大師名叫曲桓,外表看起來非常年輕,長着一張令人不信任的娃娃臉,又穿着看不出牌子的普通襯衣牛仔褲,乍一看,似乎還是個大學生。
與相貌不符的是,她的聲音沉穩成熟,具有一種使人信服的力量感,而且……确實和他電話裡聽到的一模一樣,不存在其他人冒充的可能性。
曲桓沒有一句廢話,直奔主題:“鐘先生,請你帶着我在這個屋子的每個房間都走上一遍。我的判斷要是沒出錯的話,那股邪氣,就藏在這裡。”
鐘景應了聲好,帶着她就進了屋子,從一樓開始,到四樓為止,把地面以上的每個房間都轉了過去。
曲桓一邊觀察房間的布置,一邊取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工具四下探查。
那東西大概隻有手電筒大小,正中心是透明的,裡面儲有某種會發光的神秘物質,會随着持有者的動作發出或明亮或暗淡的光芒。
當她停留在客廳的書櫃前,那光芒亮到讓鐘景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不得不将眼睛眯起,小心翼翼地問道:“曲大師,難道說……那東西就在這房間裡?”
問話的時候,他是有些心虛和緊張的。不巧,那通往地下室的地道就在這書櫃的後面,萬一被看出端倪,那就大事不妙了。
曲桓眉頭微蹙,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沉思片刻,開口回答:“确實如此。這房間裡有邪祟。它就被人強加在——那邊的那幅畫上。”
她一伸手,指向了書櫃旁挂着的一幅油畫。
鐘景看向那幅油畫,表情微微一變。
沒記錯的話,這幅畫是他從老宅帶來的,似乎是父母中的一位在某場拍賣會上花重金所得。畫中的女性正坐在陽光明媚的窗台邊看書,溫柔的外貌與妻子有幾分神似,所以他才選中了它。
可此刻再看到這幅畫,他卻覺得毛骨悚然,連那沉靜的表情都變得可怖起來。
他細細回憶了半天,确定了——就是在他将這幅畫挂上的一個星期後,他開始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纏上,怎麼都無法擺脫。
鐘景按下心底的激動情緒,故作平靜地問道:“既然如此……大師,我是不是隻要将這幅畫銷毀,就能高枕無憂了?”
曲桓搖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
“這幅畫中被施加的詛咒極為複雜,貿然毀去,隻怕會導緻異象進一步加劇。鐘先生,你若是想徹底擺脫它,就得完全按我說的去做。程序非常麻煩,你能配合嗎?”
鐘景趕忙應下。
曲桓取出紙和筆,寫下精确到分鐘和門牌号的時間和地點後,交到了鐘景手中:“你必須按照上面的時間地點,将這幅畫送過去,上三柱香,虔誠祈禱半個小時才能離開。整個過程絕對不能有任何偏差,明白嗎?”
鐘景緊緊握住了她遞來的紙,像是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仔仔細細将那紙上記着的内容看了四五遍,熟記在心,第二天到了定好的時間也不敢耽擱,推掉一切其他活動按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