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章大娘子久等,是黃某人的不對,在下等會自罰三杯。”與上回參會時的沉默寡言不同,本次黃掌櫃表現得頗為和氣爽快。
“哪裡哪裡,約定時間還未到,是章某來早了。”
一番客套,商談過後,黃掌櫃與章簡書辭别,二人各自打道回府。
黃掌櫃回了貨号,又讓夥計即刻南下補貨去了。
這邊章簡書也帶着小丫頭回了家,墨寶對于今日之事不做他想,一回家便被章簡書打發回房認真讀書去了。
次日一早,章簡書便早早地來到樊樓,門口的早茶攤子,隐約能聽到有顧客在談論着什麼。
“恁聽說了嗎?”
“啥?啥事啊?”
“就是東城如意坊王員外家的事啊。”
“俺沒聽說,恁快說,發生啥事了?”
旁邊幾個好信兒的很快也加入了交談的行列,一時間整個茶點攤子頓時熱鬧起來。
“今日都傳遍了,那王員外昨夜造冤魂索命了。”
“啊,死了麼?”
“沒有,據說現在跟死沒有兩樣,躺在床上渾身不能動,嘴也不能說話了,就倆眼珠子還能轉。”
此刻,王家宅院内,王父和王母也是大發雷霆,“庸醫庸醫,都是庸醫。”
“老爺,當務之急還是搞清怎麼回事。”王老夫人也是強壓火氣勸慰道。
被提醒,王老爺才将火力對準了堂前跪着的幾個仆婦下人。
“說,怎麼回事。”王老爺一拍桌子怒道。
底下幾人吓得抖若篩糠,卻是無一人敢言。
“小六子,你來說。”王老夫人直接點名。
“是老夫人。”小六子應下後,便将昨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
聽完之後,王老爺也是大發雷霆,“這個逆子,氣煞我也。”
一聽這活,王老夫人明顯不願意,“老爺這是什麼話,老三如今這副模樣,已經夠可憐了。”
轉臉又對着堂下的仆從惡狠狠的道:“爾等伺候不利,來人,将他們拖出去亂棍打死。”
“慢着,”王老爺尚有一絲理智,“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麼?”
王老爺揮揮手讓堂下幾人退下,“伺候不利,每人打二十大闆,再罰俸三月,昨日之事不得外傳。”
幾人趕緊磕頭退下了,一條小命總歸是保住了。
昨夜當值的丫頭也是連滾帶爬的趕忙出去了,昨夜她收拾完外室就去王員外房裡值夜,一進内室便被吓住了,急忙呼救。
一晚上,府裡請了好幾個城裡有名的大夫,均是搖頭歎息着告辭。
“王員外舊疾未愈,又受外界刺激血氣上湧,然通道已關,氣血逆行,瘀阻上腦,加之肥胖,使其卒中呈崩阻之狀,本人才疏學淺,無力回天。”
簡單說來就是,這家夥想要強行開機,結果徹底死機了,血液中淤血斑塊脫落,流入腦子形成腦血栓,又加上高血壓肥胖合并了腦出血。
“可有補救之法?”
“令郎瘀阻相結合已是十分難辦,如今更是湯藥難以下咽,日後如何隻能看他造化了。”
腦出血和腦梗死救治原則本就相悖,已是用藥艱難。王胖子又傷了脊髓造成高位截癱;還傷了延髓,言語和吞咽功能更是大受影響。如今的狀态也就比植物人好點。
夜裡一連幾個大夫都是此結論,王老爺夫妻二人心都涼了半截,知道兒子這回是好不了了。
正此時,孫薇也是急匆匆的趕回王家,“你還知道回來,你個喪門星,我兒子怎麼娶了你個……”一見孫薇,王老夫人便大發雷霆,手邊的茶碗也向孫薇砸去。
“啊。”王老夫人大叫一聲,卻是孫薇以手格擋,将飛至眼前的茶碗打了回去,熱茶湯撒了王老夫人一身。
緊接着,孫薇說出了更炸裂的話:“母親,我要與相公和離,給休書也行,請父親母親速速出具放妻書。”
“什麼?”這下連王老爺也坐不住了。
“母親,城内都傳遍了,相公虐殺婢女,被冤魂索命報複。”
“我不想跟他一起被冤魂索命,求母親放歸兒媳,兒媳定會撫養好一雙兒女。”
說完便在堂前跪下,一副倔驢模樣。
“休得胡言,你這蠢貨聽風就是雨,還不回房伺候你相公去。”對于這個兒媳,王老夫人有一百個不滿意。
若不是前兩任兒媳死的早,讓兒子落下一個克妻的名聲,她也不會給兒子定下這個小門小戶的市井婆娘。
起初看她是個踏實能幹會過日子的,沒想到是個直腸子的潑辣貨,教也教了,打也打了,還是這麼一根筋。
索性後來眼不見心不煩。
此刻見堂下之人一副蠢相,王老夫人更是被氣的頭疼,氣不過揚手要打,孫薇卻是急忙起身跑開了。
“母親,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兒媳的話啊,兒媳先回房了。”說完一溜煙跑開了。
“哼,你調教的好媳婦。”王老爺氣哼哼的對王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