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
王元妦眼睫微微一顫,像是回憶到了不好的事情,突然揪着江焠的衣襟就往他懷裡面鑽,驚恐地道:“醒神?母親又要捏着元娘下巴灌那種苦苦的藥嗎?元娘不喝!”
她撥浪鼓似的搖頭:“郎君答應元娘了,從此以後隻喝甜甜的蜜水就好。”
李氏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江焠卻勾了勾唇,他擡眼時眸光潋滟,偏生帶着幾分混不吝的勁兒:“嶽母聽見了?我家元娘最怕苦呢。”
滿園女眷倒吸一口涼氣,熱鬧還是别人家的好看,瞧這意思,李氏以治病為名,日日給繼女灌的那些虎狼之藥?
“諸位夫人請。”李氏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王婉兒皺眉欲言,卻被盧黎之警告似的瞧了一眼。
“噤聲。”他壓低聲音警告,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王婉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郎君!”聲音裡滿是委屈。
盧黎之卻死死盯着江焠的方向,他察覺到他的視線,對他擡眸一笑。那笑意卻讓盧黎之後背陡然出一層冷汗。
仆役們此時魚貫上前引路,江焠卻駐足廊下,待人群走遠,他猛地扣住王元妦的腰肢,将她整個人抱上了石凳。
少女驚呼未出口,眼前便籠下一片陰影。江焠雙手撐在她身側,鼻尖幾乎貼上她的:“小傻子演夠了?”
王元妦被他這般近距離圈在懷中,又真切地嗅到他的氣息,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稍重的氣息會洩露自己此刻的慌亂。
“發什麼呆。”他搖頭低笑,“為夫帶你氣死你繼母去。”
*
禦史府内賓客如織,正廳裡正觥籌交錯,不時傳來了男子們爽朗的笑聲,而花廳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
王元妦被丫鬟帶着往花廳走,江焠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娘子且随意。”
那語調裡分明藏着幾分縱容的笑意。
好啊,且看她大鬧一場。
既然有人遞了梯子,她豈能不把這天捅個窟窿。
等看見王元妦走進來,花廳内頓時一靜,她在門口停頓了了一下,衆人就看見王家大小姐今日穿着半舊的藕荷色衫子,發間隻簪了支素銀簪花,在滿室的珠光寶氣中顯得格外紮眼。
見她出現,李氏慢條斯理地擱下茶盞,依舊笑得溫柔,似乎根本沒有芥蒂剛才在庭院發生的事情:“快給元娘看座。”
話音未落,已有丫鬟搬來一張瘸腿的繡墩,像是從哪個角落裡臨時拖出來的。
王婉兒見狀,立即用帕子掩住嘴角,幾位身着華服的貴女會意,也跟着看好戲似的低低的笑,其中那一位粉衣少女更是做作,她指着那個瘸腿繡墩:“王大姑娘快快入座。”
真可笑。
在這裡陰陽怪氣,給誰看呢?
要是她真是個傻子,怎會看懂這滿堂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