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野沒反應過來,愣住半息,被趁墟而上的巡捕抓住腳腕!花照野毫不客氣地抽出阿洛商的馬頭彎刀,揮刀砍斷那手,嫌棄道:“噫,髒死了——啊?”
說時遲那時快,阿洛商奪回馬頭彎刀,咯噔一聲收刀入鞘,鐵鉗一般的手握住花照野脖子!
整套動作皆在眨眼之間,行雲流水,旁人看了還會以為是某種深情的撩撥。
“救——唔!”
阿洛商變臉太快,花照野沒想到這真是個瘋的,嘴被捂緊無法出聲也無法呼吸,隻能驚恐地瞪大雙眼,手腳不斷掙紮,卻被阿洛商毫不留情地兩三下卸掉手腕!
花照野體虛素來嬌氣,巨大的疼痛像是身體被重錘夯成泥。她眼前發白,身體軟下,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
“誰惹你了!”
花照野暈着頭,呲牙咧嘴暗罵:完了,攤上有病的了。
“小花将軍!真是罪過。”
何昭姬驚叫,抄着琵琶就要掄來,阿洛商撩唇輕笑:“噓,退下。”
何昭姬指尖夾毒針,本想繼續向前直接殺死阿洛商,結果看到花照野擠了一下眼暗示不用管,亥時三刻城郭老地方見。
“……真是的,佛祖保佑。”何昭姬沉默一息,反手用琵琶圓潤的背闆給一巡捕開瓢。
阿洛商像是被奪舍了一般眼神已經不清明,将花照野輕輕攬在懷裡,下巴抵在她頸窩,猶如蟄伏已久的餓狼:“沒算完的卦,就用命來償吧。”
說罷仰身同花照野一同落入水中!
岸上巡捕大吼一聲:“花照野阿洛商落水!别讓他倆跑了!”
在落入水中的刹那,花照野迎面撞上一張發白浮腫的臉!
花照野倒抽一口氣:正是失蹤了一整天的徐道微!
隻見她手腳被扭斷,粗麻繩将其拴住捆在船底,屍體被河水泡發,被魚蝦啃噬,一隻眼球掉出,挂在空洞的眼眶上,絕望地盯着花照野!
花照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河水壓進耳朵傳來一鼓一鼓地聲響,阿洛商拖着她向下沉,在水下将花照野的手腕接回去!
花照野吐出連串氣泡,氣息告急,不知從哪裡來得力氣抓起阿洛商的領子就伸嘴搶空氣!花照野撲騰得聲勢浩大,實際上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被阿洛商輕而易舉地推開又箍在懷裡。
越掙紮越痛苦,當最後一絲氣息吐出時,河水嗆入口鼻,花照野頭暈耳鳴,靈魂似乎要飄出身體,心肺傳來劇烈的灼燒感!
萬籁俱寂,當花照野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破河裡時,阿洛商終于松動,帶着她上浮,沖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
花照野死命咳嗽,水還堵在耳朵,滿眼星花,阿洛商似乎說了些什麼,不等花照野緩過來,再次将她拉下水!
“咕噜噜噜噜噜……”
瀕死感将花照野卷席,眼前雪白一片,這次不是因為頭腦空白,而是“看”到了曠野之上,漫天飄落地大雪。
花照野頭痛欲裂,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壞菜,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我花照野一世英名折在瘋子手裡……
在花照野兩眼一翻真要被溺死的死生一瞬,阿洛商将她提出水面,掐着脖子搖晃!
花照野竟在某一刻看清阿洛商的雙眼布滿駭人血絲和眼下逐漸顯現的紋身,像是垂死之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瘾.君子。
這景象在眨眼間消散,花照野依舊看不清任何東西,世界又回歸混沌,她指縫滿是血泥,嘴唇水潤充血,斷斷續續道:“我……我不想死……”
“想起來了嗎!想起來了嗎!!!為什麼要和她殉情,為什麼!”
想起什麼?為什麼要想起?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
花照野頭疼欲裂,後悔出門:“求你……”
瀕死感再度襲來,花照野不知這到底是第幾次被拖下水。
兩人似乎已經靠近岸邊,阿洛商還能分出心殺死靠近的巡捕。岸上有人在不停地下達命令,衆人被阿洛商瘋狂的舉動吓到,都在斟酌要不要靠近。
“咳咳咳咳……”花照野咽喉火辣辣地疼,根本不知道已經咳出鮮血,而阿洛商還在歇斯底裡地喊着:“我不許你裝!憑什麼你無憂無慮地過了七年!憑什麼你輕輕松松全都忘了!夜晚你敢合眼嗎!你不怕他們站在你床邊嗎!你聽得到他們的哭嚎嗎!”
撲上岸,蔡歌好像吼了一句“影部辦案衆人退避”,影部衆人推開涼州本地的巡捕,無數火把圍上。
阿洛商這才看清花照野口鼻和衣襟上的血迹,他瞬間冷靜,如夢初醒:“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
原來是影部的……
狗日的敢淹我……
花照野全身劇痛難忍,在喪失意識的那一刹那,用盡全力抽出阿洛商腰間馬頭彎刀,刺進他柔軟的腹中,洩憤似的報複回去!
“大人!大人你在流血!”
阿洛商顧不得刀傷,揮開聚集的衆人:“求你不要死,争雲飛,不要死……桑諾!桑諾!桑諾呢!快救她!”
争雲飛?好像是大公主的名諱……你這個“阿洛商”不會真是勒燕王子的“阿洛商”吧?
大公主和勒燕王子流傳于民間的狗血故事迅速在花照野眼前閃現。看來兩個人雖然愛過,但都是到了倒了八輩子血黴。
花照野陷入黑沉沉地夢境前,腦海中竟然不合時宜地冒出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