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作數不作數的?你這人有點莫名其妙的……”
争雲飛擺出一副無辜純良的模樣,像是真不懂阿洛商在說什麼:“乖,啊,你先松手!很疼的!”
阿洛商摸出和親信物,怼到争雲飛眼前,似要戳進她眼睛。
厚重的面具終于裂開血痕暴戾又癫狂:“你在草原上立下的誓言,不作數了嗎?”眼神卻鬼使神差滑落至争雲飛有些蒼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前傾,又在即将吻合的前一息猛然後撤。
見阿洛商一副着了相模樣,争雲飛大感不妙,抽一口涼氣:靠了個北的,惹上招惹不起的人了。
不就是當衆親了一口!不就是為了取暖摟着睡了幾晚上!各懷鬼胎目的不純……這人怎麼還真要名分!哪還敢告訴他草原上的一切隻是權宜之計!
無法,争雲飛隻好故作天真地點點頭:“那木仁已死,仇恨已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回勒燕,我還要殺老皇帝,很忙的,沒時間陪你玩過家家。”
阿洛商呼吸粗重,氣到頭暈目眩:“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不然呢?小時候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吧?過去的事不過去,還複刻、重演、追憶?”
阿洛商怒極反笑,眼梢悠長鋒利,徹骨的寒意流血千裡:“‘未拜天地父母’,是吧。”
見他神态瘋魔駭人,争雲飛一抖:完了個大蛋,是個瘋的。也就平時裝得正常。
不等她反應,阿洛商掐住争雲飛的腰一躍而起,踏過一排排茅草屋,引得家犬狂吠,肥雞升天。
“你幹嘛!”争雲飛被阿洛商箍在懷裡,拼命撲騰,她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明明是如此親密的姿勢,卻和這些晚上依偎而眠一樣:離得如此之近,心卻各自背負厚重枷鎖與防備。
“讨厭鬼,放開我!”
“讨厭鬼?”阿洛商冷邃的眸子似乎剜了她一眼,幾乎要咬碎銀牙:“那溫頌玉呢?你是不是也叫他讨厭鬼?”
争雲飛快裂開:“溫頌玉?!這跟他有什麼關系!?你果然不喜歡他……哎哎哎哎!!!”
皇陵村緊挨先後陵寝,幽陵。阿洛商掐着争雲飛兩三下就越到幽陵,不容反抗地按下她後頸脊背,四個字擲地有聲:“一拜天地。”
争雲飛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壓彎腰:啊?!!!
“二拜高堂。”
阿洛商再次摁下争雲飛,自己也深深彎腰。
“夫妻對拜……”
說着就往争雲飛嘴上啃。
唇.舌.入侵,魯莽、蠻橫,毫不講理,恨不得将她揉進血肉。就像頭橫沖直撞的碧目蒼狼,把勒燕草原原始野性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緻。
“夠了!”
争雲飛終于掙脫阿洛商,一抹,咂巴下嘴,些許意猶未盡。抽出他腰間的馬頭彎刀就往人身上砍,勢若倒海:“我看你就是有病!”
阿洛商目光凜冽,閃身躲過,須臾間二人邪火怒起,越殺越眼紅,過招數百回。
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一點就着。扯完頭發再捶臉,都想把對方往死裡砍。
“藏招?哈,阿洛商,你是看不起人還是沒吃飯!”阿洛商臉猝然黑得能吸光,彎刀揮得嗖嗖響。
不知誰先打破平衡,誰知砍着砍着就不受控制地吻到一起,八卦掌和陰陽掌若離散多年的骨血再度相融,唇.舌糾纏,過一會兒再開始提刀互砍。
周而複始,一副任誰來都撕不開的架勢。
争雲飛突然叫停:“等下,我、我腿疼眼睛疼……”
“碰着傷口了?”阿洛商眼中的陰鸷登時消失,撐地而起,一把扶住争雲飛:“眼睛怎麼了!”
她探頭,越過阿洛商寬肩,瞳孔緊縮,蹭着地後退:“别、别過來!”
阿洛商明明未聽到任何聲響,但選擇相信争雲飛警覺回頭,果然空無一人!
“……”
争雲飛抓住時間順勢翻滾,阿洛商撲空,手指縫中劃過她的發絲:“回來!”争雲飛身法靈巧卻架不住阿洛商手長腿長,上步一勾就将人揪回來。
阿洛商并非純善心軟之人,争雲飛三番兩次的挑釁和不信任使他本性暴露,帶着不可扼制的怒氣扣住她的後腦勺,之後的啃咬、吸.吮都有懲罰的意味。
争雲飛常年幹裂的嘴唇哪裡經得起這樣折騰,很快破裂出血。被掌控被壓制,争雲飛反骨再起,狠狠咬噬阿洛商的嘴唇,一點也不客氣!
二人都沒有停下。
一個是少年為質、四處征戰的王子,一個是刀尖舔血、茕茕孑立的落魄公主。朝生暮死的日子過慣了,他們早已看透生命渺小與時光亘古不變。
和平相處?太平淡太無趣。
隻有刀劍相向、裹挾着鮮血的觸碰和擁抱才是救贖和信任。
血液的鏽甜味迷蒙又上頭,阿洛商迷戀地掐上争雲飛的脖子。
他本能地不想傷害争雲飛,想停止。
可争雲飛也沉迷于此。
那就再痛些吧。
活着。這才是活着。
阿洛商緊斂眉心,一副這輩子都無法展平的模樣。
多年不見,争雲飛舉手投足間還是争雲飛: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沒事就愛撩架,不會去反抗什麼,拿得起放得下……
她又不是争雲飛了。
才短短幾年,她就能面不改色摘人性命,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隐藏真實情緒,瞎話張嘴就來。
阿洛商想起初遇那天,從寒冷砭骨的河水中掙紮出來,争雲飛又狂又傲的眼神幾乎要将他撞碎。
那種心神震蕩的感覺猶有餘味。
明明所有的小細節、小動作、小眼神都在告訴他:這就是争雲飛。
阿洛商根本不敢去想庭前柳“死”後的那些年,争雲飛一個人,是如何度過的。而他當年不辭而别,連累她最重要的人,帶軍侵略她的國家,将她作為棋子,逼她和親。
“唔……”
争雲飛先換不過氣,有些無助的嗚咽一聲,點醒阿洛商。他如夢初醒,松開快要背過氣的争雲飛。
阿洛商一直以為是自己來救争雲飛。
現在才發覺,是他一直等着争雲飛來救瀕死的自己。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如就此下墜吧。落地點是地獄也好深淵也罷,過去的争雲飛一定會接住現在的我。
就像是個溺水的人終于掙紮着露出水面,阿洛商又黏上争雲飛的嘴唇。
“停、停一下!”争雲飛這次真慌了:“阿洛商,好、好多人……”
阿洛商:?
他撐起身子,灼熱的手掌還虛虛握住争雲飛的脖子。
回頭,就看到十來号村民圍城一個半圓,站在二十步開外,滿目着觀看二人——不知道是打架還是打啵。
一衆村民:!!!
“白日宣淫成何體統!”
“這誰啊怎麼在咱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