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如此,不然哪會兒那麼巧呢。”
“我就是有一事兒不明。”
“何事?”
“他既是知曉了我們的行蹤,為何不直接去裕永老先生那裡?”
直接去裕永老先生那裡,他甚至能親手将玉佩交與黛黛。
林青黛聞言輕輕笑出聲來。
“黛黛笑甚?可是猜到了二皇子的意圖?”
林青黛微微颔首。
“兵器之王,一人可抵千萬軍。倘若被陛下知曉二皇子去尋了他,猜疑少不了。”
“二皇子不敢冒這個險。”
林青霧聽完,心間迷霧頓時散盡,豁然開朗。
她不由贊歎:“為何同一個爹媽生的,黛黛就如此聰穎呢?”
林青黛被她逗笑,她忽而伸出手,戳了戳姐姐臉頰的小酒窩,“那為何同一個爹娘生的,姐姐有酒窩黛黛沒有呢?”
林青霧佯怒,拍開了妹妹的手,“沒規矩。”
然而落在她手背的重量卻是輕柔,生怕将嬌嬌打疼了。
“時候不早了,睡吧。”
“這玉就擱你這兒,麓花節那日見到二皇子還給他。”
“知道了,姐姐也早些睡。”
林青霧離開,明月和明淺當即湊到了林青黛身旁,細緻地打量着林青霧送過來的木盒。
“不愧是大小姐,一出手就能閃瞎我的眼。”
“蘇四公子和大小姐強強聯合,勢必拿下帝都首富之位。”
“蘇四公子地都買到嶺東去了……”
兩個姑娘跟在林青黛身邊,好東西見多了。但在這個頃刻,仍被蘇四公子和自家大小姐的“随手一給”驚到了。
林青黛任她們鬧,笑鬧聲中,她的目光一直黏在玉石面上的粉色荷花上。
先前和姐姐分析二皇子的行徑,她有一點沒說。
這玉佩既是麓花節禮,二皇子完全可以等到節宴那晚她進宮找機會給她的。
就算被陛下知曉了,也能解釋。
畢竟過往的麓花節宴,參與衆人都會互贈禮物。
可他沒有。
他選擇了最迂回曲折的方式。
他到底想做什麼?
三日後,麓花節至。
家家戶戶早起開爐蒸麓花糍,有手藝的,還能煎炸。再澆上清甜的麓花醬,送春,也能滿心滿嘴的甜。
這日,林青黛也起了大早。
她去了小廚房,和府中的大廚一道做麓花糍。
别人都是一粒一粒圓嘟嘟,她的可以是兔子是飛鳥是池魚,花樣多得很。
“還得是二小姐,做得真好看呐。”
“花架子罷了,還是辜師傅的水平高。不過我這些呢,小孩兒肯定喜歡。您今兒回家,可以帶些。”
“你們也是。”
“多謝二小姐。”
熱密煙霧中,是歡聲笑語。
每一個人都是松弛的,由衷愉悅。
趁着熱乎,林青黛給祖父送了些過去。
幽靜的書房,被春意淬亮熏暖。
又吃到了新鮮出爐的麓花糍,還是乖寶親手做的。換作從前林振偉定是喜笑顔開,喚肖鳴取早早準備好的麓花節禮給她了。
但今日,未能夠。
隻因想到明年的麓花節,他是注定吃不到黛黛親手做的麓花糍了。
麓花入口,甜的盡頭竟是苦澀。
林青黛仿佛讀盡了祖父的心緒,彎着眉眼對他說,“阿翁,黛黛和你保證:無論時局如何變化,每年的麓花節黛黛都會歸家,為您做麓花糍。”
“您覺得如何?”
林振偉心知這一句話說起來簡單,付諸實踐太難太難了。
可當下,他并未掃興,朝着自家乖寶笑了笑,”祖父覺得甚好。”
哄好了阿翁,林青黛準備回房補覺。今兒起太早,晚上又要入宮赴宴,若不睡會兒她擔心自己頂不住。不料半路上,被林侯爺叫住了,超大聲那種:
“黛黛。”
林青黛小跑着來到父親身邊,黑眸亮晶晶。
“爹爹,你今兒怎麼起這般早啊?”
麓花節,乃浔國固定的休沐日。
而每逢休沐日,林侯爺都會比平時多睡上兩個時辰。
雷打不動。
像今兒這種食時剛過他就已經起來的情形實屬稀罕。
林言森伸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今兒不是要入宮參加麓花節宴?”
“是啊,但那是晚上呀。”
“你爹堂堂一品王侯,聰穎萬分,能不知道麓花節宴在晚上?”
林青黛彎眼笑,“對對對,爹爹說得對。”
林言森将女兒愛嬌的模樣納入眼底,心中酸澀不已,但他并未将情緒顯于面,
“爹爹早些時日給你和姐姐定制了幾件金器,今兒剛好能拿了。你既然已經起來了,就和爹爹一塊去取。”
林青黛:“什麼樣的金器?在哪裡定制的?”
林言森:“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林青黛補覺的想法徹底泡湯了,但她是一點都不在意,甚至是歡喜。
她從小就喜歡出府玩,現在不僅能出去還有爹爹陪着,多好的事兒啊。
今兒麓花節,帝都從早上開始就很熱鬧了。
稍作收拾,林青黛随着林言森出了府。一路順暢,馬車近了帝都中心區的麓秀街。這條街各種店鋪林立,品類衆多,帝都貴女們鐘愛的荟寶行也在此處。
“不愧是麓秀街,時間還這般早就這般熱鬧了。”
“前面在幹什麼?準備比武招親?”
馬車停在了麓秀街的街口,林言森和林青黛下了車,陳擎和幾個護衛跟在他們身後。
一行人慢步進了麓秀街,走走瞧瞧。
不期然間,林言森的注意力被十數丈外的高聳擂台吸引。此刻擂台還是空的,可擂台下方,人群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陳擎:“是。”
“侯爺知道城北的鄒家嗎?在帝都有十幾間成衣鋪子的那家。”
林言森隐約有點印象,“聽夫人提過,他家的衣服花紋獨特。”
陳擎點點頭,“就是這家,他家新一代隻有一個姑娘,也就是鄒大小姐鄒雲娴。今兒這擂台就是為她擺的,鄒家招贅婿呢。”
“是嘛?”
悶聲不響十數息,“聰穎萬分”的林侯爺忽然迸出一句話,“我林家可比鄒家有錢多了,我能不能要求季與京和蘇四上門做贅婿?”
陳擎:“……” 這問題,他可不敢答。
陳擎不敢答,其他侍衛就更不敢了。
氛圍一瞬凝滞,快出了詭異感。
林青黛見狀,撲哧笑出聲來。
林言森側眸看她,她随即說道,“爹爹若是想,可以找裕哥哥聊聊,抑或修書一封給季與京。沒準兒就成了呢?”
“但那都是麓花節後的事兒,現在我們瞧瞧比武招親吧。”
“會不會有很多武林高手?”
林言森覺得女兒說得有理,暫時放下了這茬。
一行人朝着招親擂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