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荊州戰亂,或有汝兄消息。”
隻是一句話,便讓姜逢的心提了起來。
荊州戰亂,荊州戰亂,為何把所有人都吸引去了荊州。
兄長當真在那兒?
姜逢環顧四周,看着書房内熟悉的布置。桌上幹幹淨淨,一旁的架子上,狼毫筆尖似針似鐵,顯然已經許久不曾使用。
偌大一個公主府,空空蕩蕩,竟隻剩她一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屏風後,從前屬于她的那個小小位置,盤膝坐下。身下的坐墊依然柔軟,小小的一塊區域,鋪着厚厚的墊子。
姜逢将手放在腦後,枕着躺在地墊上,目光失焦,落在天花闆上,古樸精緻的雕塑刻畫在她眼中變得模糊。
門外沒有人來打擾她,府中上下都知道她在長公主殿下的書房,錦波帶領着其他人将姜逢的院子裡打掃的幹幹淨淨,布置好寝殿,隻待姜逢回來。
姜逢緩緩回神,睜開眼睛,目光聚焦到一處,緩緩定住。
那幅畫?
姜逢坐了起來,目光沒有半分轉移,牆壁上挂着一幅畫。
像是年久失修,畫上還落了些灰塵,畫紙脆弱易折。那畫上的筆觸十分稚嫩,像是初學者所作,側邊還有題字,但是因為年代過于久遠,字迹模糊不清,姜逢也無法辨認。
她隻能放棄。
将書房内的物品歸位後,她踏出了書房。
“姑娘,院子已經收拾好了,您要現在過去嗎?”錦波在書房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見姜逢出來,連忙上前,“姑娘,一路舟車勞頓,您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休息吧。長公主殿下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她勸說着。
姜逢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錦波,我沒事。走吧,我們回去用午膳。”她一臉輕松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方才宮中傳了口信過來,皇後娘娘邀您去宮中一叙。”剛用完午膳,管事嬷嬷從外面回來,走到姜逢的院子,神色擔憂。
如今公主府也沒有長輩在,皇後娘娘此舉是為何?
姜逢聽見這個消息,愣了愣,“今天便要進宮嗎?”她小時候在宮中待過一段時間,便是在皇後的宮中住着。
在她心中,皇後娘娘是一個非常溫柔又清醒的女子,待她也很好,常常讓小廚房給她做她喜歡的糕點,在她生病時親自照顧她。
腦海中閃過許多小時候的畫面,那些畫面的角落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她生病時好像也不止皇後娘娘一人在身旁。
隻是小時候病的太多,很多記憶都模糊了,那個人,或許是三皇子吧。
從小到大,她在宮中也就和三皇子接觸得最多了。
管事嬷嬷回答道,“皇後娘娘傳的口信是,姑娘可以先歇息,随時入宮都行。”
姜逢想了想,“錦波,替我梳妝打扮吧。”
皇權之下,其他人不敢說什麼。
宮中戒律森嚴,衣冠舉止皆不能出錯,錦波伺候的小心翼翼。
姜逢戴上了先前被封為郡主時宮中賞賜的金钗。
馬車行至宮門前,姜逢便下了馬車,此行入宮,錦波和一衆下人是不能進去的,隻能在宮門口等候着。
姜逢少見的身着華麗的衣裳,清豔絕倫。
京城女子,沒有戴幕籬的習慣,出行大多乘坐馬車,不常在外行走。
核驗了身份後,姜逢便被放了進去。
沒走幾步,就有一個領頭的宮女和幾個太監擡着步辇走來。
“長樂郡主!”那宮女見到姜逢,臉上笑得很開心,眼神靈動。
宮女走近,又叫了姜逢一聲,“長樂郡主!你可還記得奴婢?”那位宮女看上去年紀不大,看衣着,應當是宮中的一等宮女。
姜逢被人叫住,看見來人愣了愣,“池蘭?”
池蘭肯定地點了點頭,“郡主,皇後娘娘說這裡離她宮中太遠了,特地讓您乘坐步辇過去呢。”她看着姜逢的眼神溫和。
池蘭的出現,給姜逢帶來了幾分熟悉感。
“皇後娘娘知道奴婢從前伺候您,特地讓奴婢過來呢。”池蘭小心翼翼地扶着姜逢上去,一邊說着話。
姜逢的肩膀逐漸放松下來,“池蘭,謝謝你。”她由衷地說道。
一路上,池蘭都在不斷地說話,不知不覺中,已經能遠遠看到翊坤宮的牌匾了,池蘭才慢慢地止了話頭。
她見到姜逢很開心,像碰見多年不見的老友,将心裡的話都倒了個幹淨。如今她快滿二十四了,皇後娘娘答應了她,待她二十五歲便放她出宮。池蘭準備拿着自己這些年攢的銀子,在京城開個小店,賣香飲子。
方才,姜逢已經答應了她,待池蘭開店,她一定回去光顧的。
池蘭還說,“屆時,郡主可要帶着郡馬一起來。”京城很多人都知道,長公主殿下和謝國公府夫人前不久來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