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賀少說的是真的，那你親媽現在在哪兒？”

此話一出，賀陽眉頭一挑，有了興趣。

這話問的，小丫頭想幹什麼......

于是賀陽嘴上帶着不正經的笑，眼中卻都是冰冷的戾氣:“怎麼？你想做了她？”

王姿然是個老實人:“賀少，殺人是犯法的。”

賀陽頓時覺得沒勁起來。

“但是——讓人痛苦的方法，也有不犯法的。”王姿然淡淡陳述事實。

王姿然這樣說的時候，臉上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甚至因為年輕，膠原蛋白充足，還帶着點青春的稚氣。

但她話說出來後，卻讓人感覺到背後莫名有股涼氣兒在蹿。

賀陽心裡“呵呵”兩聲。

不愧是十多年後，能搞得整個海城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女人。

原來打小兒就這麼陰毒。

不過，就算是她王姿然想報複他親媽也沒戲。

“歇了心思吧，她早就嗝屁着涼了。”賀陽涼涼地說道。

他親媽慣于遊走在富豪之間，國内的富豪圈子轉不開了，就去了國外。

本來國外很多東西就百無禁忌，她又是個膽大女人，天天死神鐮刀上跳舞，橫屍街頭，英年早逝的幾率可比平民小老百姓要大多了。

“哦。”知道賀陽親媽無法再報複了，王姿然反應平淡。

賀陽意外：“你不恨她？”

“恨啊。”

“那你這麼個反應。你不來氣啊？”

“生氣沒有意義。”

“你......真信我說的？”

“你說你是秦始皇我都信。”

靠！

賀陽腦門兒上青筋嘚兒嘚兒蹦。

敢情這還是在逗他玩呢！

賀陽自打重生歸來，脾氣就開始陰晴不定，所以很少有人敢再這麼惹他。

結果王姿然倒好，三番四次把他當猴兒耍，他還因為自身欠她的不能拿她怎麼樣！

“你愛信不信！”賀陽這回是真不耐煩了。放了話之後，轉身就要走。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

結果又被王姿然一句話控住:

“假如你說的是真的，我是說假如啊。”

賀陽一瞬間拳頭攥得咯咯響。

咬牙切齒：“老子說的——是，真，的。”

“好好好，是真的，是真的。”王姿然趕快安撫。

賀陽還在一旁沉着臉。

他這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做了那麼多思想準備，下定了這麼多決心，終于要提前揭開事實真相，讓王姿然在困境中多一種選擇——結果很完蛋，他純抛媚眼給瞎子看！

他發誓，再管王姿然他就是狗！

“可是——”王姿然在他身後說，“我并不想改變現狀。”

賀陽大腦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他覺得他剛剛腦仁子被氣得突突的，好像出現了什麼幻聽。

他回過頭。

“對，我不希望你公布真相。”王姿然看着賀陽看傻子似的表情，再次肯定地說道。

然後在賀陽一副繼續看傻子的表情中，細緻地給出了自己的思考結果。

“賀耀祖既然能做出把我扔給情人的事兒，那他就不再是我承認的爸。”

“至于王玉嬌女士。”

“如果我真是她的孩子，我不一定有你現在過得這麼好。”

“你有兩個姐姐，她們過的什麼日子你不清楚嗎？我在王家都聽說過。”

“王玉嬌愛你，是因為你性别男，鞏固了她在賀家的地位，所以除了所謂母親的愛，她更愛你給她帶來的一切。”

“所以，她愛你。但是她不愛我。”

是的，賀陽從小就有種直覺，他媽的愛并不純粹。

如果母愛是天性，為什麼他媽對着兩個姐姐就沒有這種天性？

但是他又很痛苦，因為他媽對他真的是噓寒問暖，掏心窩子的好，他這麼質疑對自己這麼好的媽媽，他簡直不是個東西。

所以他一直都在用母子親情蒙蔽自己的眼睛，即使他内心深處早就覺得不太對勁。

他内心深處覺得自己不欠王玉嬌的，也是因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的本身就帶給了王玉嬌許多好處。

比如說，坐穩賀太太的位置。

但是潛意識裡，他又不想這麼白眼狼地想自己的媽。

還是王姿然足夠冷心冷肺，看得清楚，也說得清楚。

“王玉嬌要是知道她連生三胎，三個丫頭片子，很可能以後還不能再生，我的日子恐怕比上面兩個已經長大點的姐姐還不如。”

“因為我直接斷了她的希望。”

“賀耀祖，光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你們老賀家的根兒那是希望千秋萬代往後傳的，所以，大老婆生不了兒子，那就隻能小老婆生。”

“是你們老賀家。”賀陽撩起眼皮盯着王姿然。

“啊行行行，我們老賀家。”

王姿然繼續說道。

“賀耀祖沒準兒一個心疼兒子，把小老婆扶正了也很有可能。”

“到時候，王玉嬌不敢把氣撒在賀耀祖身上。你說她會把氣撒給誰？”

賀陽看着王姿然，想法卻突然跑偏了。

王姿然這樣的人，果然就是天生的性情冷淡。

他上輩子聽到自己是假少爺後，整個人都是嗡嗡的。随後震驚痛苦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哪裡還有空權衡利弊。

但是王姿然在知道真相後，基本上全都在算計得失。

她雖然不是假的，但是她明明更有發瘋的理由。

一個豪門小姐，一個孤兒，待遇天差地别，就這麼一替換她白白過了多少年苦日子。她就不憤恨？不委屈？

但是現在她在幹什麼？

她竟然在分析！

王姿然還在繼續說着。

“而且得知你的身份有假，賀耀祖恐怕也很難保持理智，我想這對于賀氏集團的未來發展是很不利的。我怕賀氏在動蕩之際重蹈詹氏覆轍。”

“就算我回歸賀氏，我也不想回歸到一個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賀氏裡。”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我希望你能回去。”

“如果你還是唯一繼承人，賀家也還這麼強大，我能得到更多不是嗎？”

“如果你想補償我，就給我點實際的，歉意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我不需要。”

王姿然說完後，就安靜地看向了賀陽。

她在等賀陽的回答。

但是賀陽給了她翻了個白眼兒，懶得再搭理她。

雖然他知道，王姿然說的就是最優解，但是，他心中還是有股沉悶的郁氣沒處發洩。

憑什麼？

憑什麼上輩子讓他這麼痛苦的事實，王姿然三兩下就消化掉了。

不僅消化掉了，她還給整明白了！

憑什麼她在福利院過了十五年的苦日子，本應該怨天恨地，歇斯底裡，結果她竟然一點痛苦糾結都沒有！

人真的能做到理智成這樣嗎！

哈？

好吧，賀陽決定今晚就回賀家。

趁現在一切還沒暴露，他決定敗光王姿然爸的錢，喝光王姿然媽煲的湯，使勁禍禍王姿然家的公司。

王姿然這個利益至上的人機，真是，讓人看着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