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青苗觀察的認真,鄭母手下動作不停,微微側頭,“青苗,想不想學呀?”
“啊?”李青苗惶恐,不知為何話題轉到這上面來。
她怕李母是認真的,要拉着自己學刺繡,想想那個場景,她都覺得别扭,趕忙擺手拒絕。
“不用不用,娘,我手笨的很,幹不了細活,而且我也靜不下性子來。”
鄭立滢見李青苗避之如洪水猛獸,捂着嘴撲哧地笑了,“嫂子,你可真有趣。一般的媳婦聽見婆婆要傳授手藝,不說欣喜若狂,但也十分驚喜,萬分樂意,你倒是好,大驚失色,慌忙拒絕。”
“這……我就是個粗人,做不來這些精細活兒,而且我手上挺多繭子的,布料應該會被我摸得拉絲。”李青苗撓了撓頭,羞窘回道。
“不過,說到手藝,我會一些功夫。立滢,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呀,剛好刺繡長期坐着,對身體的損傷比較大,多練武可以活絡筋骨,強身健體。”
聽到練武,鄭立滢臉有點綠,倒是懂了李青苗的心情。她很想拒絕,但前腳剛暗諷完對方,總不能後腳就做出一樣的舉動,又當又立的吧,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
若不是看着對方的眼神清澈,看起來還很期待的樣子,鄭立滢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
看着這個局面,鄭母暗自發笑,卻沒有插手。
小時候窮苦的經曆讓鄭立滢養成了如今這樣綿裡藏針的性格,對他人的言行抱有不信任,會習慣性地以最大的惡意來解讀,鄭母怕她這性子以後不能跟人交心相處,會活得很累很不開心,但想糾正吧,又覺得内疚,無從下手。
剛好,如今遇到李青苗這個天然呆,倒是可以好好地磨磨她。
沒辦法拒絕,鄭立滢隻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見妹妹肯跟她學武,李青苗可高興了,畢竟嫁過來鄭家,就一個人練武,跟先前在娘家一群兄弟一起練武不同,還有些孤單。現在好了,有個伴兒,而且自己還是師傅,拉風極了。
看了眼太陽,确定它變得和煦後,她興奮地要拉着鄭立滢開始。
“啊,要不過幾天吧,這個繡活要的比較急,我要是練武的話,娘就要多幹了。”
鄭立滢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假意借着繡活想要推脫。
沒想到,鄭母拆台了。
“沒事,你的這點,我很快就能做完,去練武吧。”
鄭立滢不可置信,被李青苗拉着走,還要轉過身瞪大眼睛看着母親,眼裡盡是譴責之意。
鄭母低頭假裝忙着,隻當沒看見。
“立滢,今天剛開始,我們先繞着院子慢跑十圈,适應适應。”
李青苗一臉小意思的表情讓鄭立滢将她的驚呼咽下,也擺出一副沒問題的樣子。
可沒想到,還沒跑到一半,就感覺呼吸急促,右肋脹痛,耳垂後方也隐隐作痛,腦瓜子嗡嗡地。
還是跑在前頭的李青苗回頭一看,發現她臉色發白,連忙停下,才制止了她的逞強行為。
強制鄭立滢慢走幾圈,舒緩心肺後,李青苗扶着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立滢,你的體力有些差呀,看來是要好好鍛煉了。不過,你别擔心,你跟着我多練,體力就會慢慢變好。”
李青苗拍拍胸脯,立下保證。
鄭立滢聽着她的話,看着她誠懇的表情,有些心梗。但剛才的跑步消耗了大部分力氣,實在無力反駁了,隻好默默喝水。
李青苗見對方臉色好轉,才返身繼續練武。
因着這次不用遷就鄭立滢,她跑完十圈熱身過後,便徑直在石榴樹蔭下紮馬步,對着樹幹架拳,壓步,彈腿,劈掌,一招一式,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就這樣,院子的一側在做繡活,另一側在練功,一動一靜,看着相悖,卻又和諧。
哺時,天空仍然明亮,但太陽已經開始向地平線下降,微風吹過,帶來了一絲涼意,剛用井水擦去熱汗的李青苗更是應激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做飯。您跟立滢适當起來休息一下,别一直繡。”
“嗯,好,去吧。”
鄭母應承着,頭卻沒有擡起來,動作也沒有停。
廚房裡,就着門窗傳進來的光線,李青苗洗淨從菜園裡摘的茄子和空心菜,還有買來的絲瓜。
控好水後,茄子切條,空心菜掰段,絲瓜滾刀,配料切碎,豬肉剁碎。
眼看時間差不多,李青苗起鍋,熱油,将蔥、姜、蒜、辣椒丢入,“嚓”的一聲,鍋内升騰起白煙。
無視濺起的油星點點,她依序加入肉沫、白酒、茄子和秘制醬料,揮舞着大勺,不斷翻炒,直至所有食材充分融合。然後将其倒入砂鍋中,點綴香菜和蔥花,小火焖制。
趁着焖煮的這七八分鐘,她又另起爐竈,三下五除二地炒了個辣椒空心菜,用雞蛋和絲瓜滾了個湯,全程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李青苗無暇關注的窗外,光線逐漸微弱,金光染透雲層,露出了霞色。
門廊下做着繡活兒的鄭母和鄭立滢看天色昏黃,搭手将餐桌擡出,擺在了庭院裡。
漸漸地,一道道做好的菜端了出來。鮮紅的辣椒與翠綠的空心菜形成鮮明對比,嫩綠的絲瓜與金黃的雞蛋相互映襯,黑紫的茄子表面覆蓋油光,與鮮嫩的肉末相得益彰,綠色的蔥花和香菜點綴其間,更是增添了一抹生機。
“啊啊啊,哥,你快點,饞死我了。”
早就放學回來的鄭立涵洗淨手,看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隻覺得等待哥哥回家的時間無限的漫長,仿佛過了一年。所以,一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鄭立源,兩眼放光,大聲催促着。
鄭立源也洗淨手後,一家人終于齊乎,圍坐在桌子旁,乘着晚風,享用着美食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