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愛地颠了颠懷裡的孩子,又親了親他幼嫩的臉蛋。
“等你爹娘回來了,給他們一個驚喜。”
鄭母把穗穗平放回炕上,可體驗過不一樣的樂趣,他怎麼再肯乖乖地躺着。
一個下午,他都時不時憋着小臉,攢着勁兒,像個小烏龜一樣嘗試翻身。但終歸業務不熟練,成功的幾率不高,更多時候都是跌回四腳朝天的姿勢。
傍晚,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李青苗和鄭立源去房裡找兒子親香。
沒想到,一推開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氣息都屏住,唯恐擾到孩子。
偌大的炕上,迷你的小人兒側過身子,嘿咻嘿咻地使勁,小拳頭緊緊握住,臉蛋都憋的通紅。
可或許是衣服穿的太多,穗穗像是卡住了一般,維持在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看得一旁的李青苗和鄭立源暗自焦急,想上前幫他一把。
“别。”
鄭母攔着小夫妻,給了他們一個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好在,穗穗一下午的練習是有用的,一個猛蹬腿,笨重的小身體終于翻了過去。
他卧趴在被面上,擡起小腦袋,咧着小嘴看向父母,像是在炫耀自己新學的技能。
孩子的每一個成長,父母都欣喜不已。
李青苗一把舉起兒子,“穗穗,你居然會翻身了!”
回應她的則是孩子嘎嘎的笑聲。
鄭立源站在側後方,滿臉溫柔地看着他們母子,仿佛想要将這個畫面牢牢印在腦海裡。
點亮了翻身的技能後,穗穗就像是按下了一個開關,之後的成長飛速。
五個多月時學會了滾。自此後,每天都能看見他在炕上翻滾的小身影,從這頭到那頭,整齊的被子翻得淩亂不已,還調皮地像條小泥鳅,抓住他會扭着身子逃走。
六個多月時學會了坐。但這個姿勢似乎讓他沒有安全感,每每坐起來,兩條小胖腿都會岔開,盡力不讓自己往後倒,表情也很嚴肅,像個小老頭,搞笑極了。
也是這時,凜冬之際,鄭家人才終于收到了鄭立涵跨越大半個中國,跨越寒風冰雪的信。
“娘,大哥,大嫂,啟信安。坐了四天三夜的火車,我終于到達了新疆,這個隻在課本上聽說過的地方。不得不承認,這裡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又大又硬的烤馕,又香又嫩的羊肉,蔥綠的草原,險峻的高山,茫茫的黃沙,美麗的維族姑娘,異域的風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意思,如果有機會,真想你們也來見識見識。很幸運,得益于高中的學曆,我被分到一個農場的學校教書,日子過得充實而有意義。所以,請不用挂念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希望你們身體安康,萬事順意。”
鄭立源逐字逐句讀完妹妹的話後,便仔細地将信紙疊好,塞回進信封裡。
“平安就好,也不求她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鄭母說完這句話,便是久久的默然,氣氛一時低沉了下來。
好在,搖籃裡的穗穗見大人們都不理自己,不樂意了。
小霸王立刻啊啊大叫,宣示自己的不滿,也讓衆人回過神來。
“哦喲喲,我們穗穗怎麼了,無聊了是嗎?”
鄭母寵愛孫子,立刻就把他抱起來四處走動,倒是因此轉移了注意力。
再後來,穗穗七八個月大的時候,學會了叫爹娘。
那是鄭立源和李青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天。
“穗穗,慢點吃。”
坐在特質的高椅子上,面前擺着專屬的小碗,穗穗正用手抓着面條吃的噴香,隻是周遭慘不忍睹,小臉也滿是油漬,偏他自己很開心,聽到李青苗的話,還發出“bu”的音節。
自從發現寶寶越長越大,說話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後,李青苗和鄭立源也有意識地教他喊爹娘,但不知道是不是時間沒到,穗穗愣是不會喊,反倒是其他的音節,誤打誤撞地會說一些,比如知道說“不”了。
李青苗害怕越說,他吃的越急,嗆到就不好了,便閉上嘴巴,任由他一通亂炫。
小肚子吃的滾圓後,照例是鄭立源去收拾殘局。
他看見小桌上,凳子上,周圍的地上,甚至穗穗屁股底下的面條,即使有心理準備,也還是沉默了。
“你個小髒貓,吃相能不能斯文些。”
他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下穗穗的小肥臉。
而穗穗這個小傻子,脾氣也是好,當他爹跟他玩呢,還咧着個嘴笑,叽裡呱啦地亂叫着。
忽然,一聲響亮的“跌!”脫口而出,飄蕩在空中久久不散。
其實,穗穗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隻是大人在耳朵邊喊的多了,他便記住了這個發音,今天誤打誤撞說了出來。
但這也不妨礙鄭立源這個當爹的聽到後心裡頭的觸動。
他收拾的動作都僵住了,難以置信地擡起頭,語氣飄忽問一旁的妻子:“苗苗,他是不是喊我爹了?”
“好……好像是的。”
李青苗也愣住了,有些懷疑是不是一瞬的幻聽。
穗穗見爹娘都不動了,有些疑惑,歪着小腦袋,小聲地又喊了一聲:“跌?”
輕飄飄的音節,卻猶如驚雷,轟在夫妻倆的心間。
“好兒子!好兒子!”
鄭立源這時也不嫌棄穗穗髒了,把他抱進懷裡,親了又親他的小花臉,眼底隐含淚花。
這種感覺真的太難以形容了,好像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父親的責任。他會陪着這個孩子一起長大,會教他讀書,教他寫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他是他生命的延續。
而李青苗回過神後,是既開心又吃醋。
“小壞蛋,第一聲居然叫的不是我這個娘。穗穗,來,喊娘。”
她逗着兒子,誇張大嘴型,引導他發音。
“nia”
因着舌頭不利索,穗穗隻能發出一半的音節,但這也足以叫李青苗熱淚盈眶。
“乖孩子!”
她踮起腳尖,用力地親了親丈夫懷裡的穗穗,小臉蛋的肉都被親的擠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