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童曼被一陣響亮的手機鈴音吵醒。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昨晚不知怎的竟然睡在了客廳的地闆上。
客廳的窗戶開着,隻是風不像昨天那麼大了。
電話是吳警官打來的,詢問童曼回到西海市了麼?如果回來了,今天去一趟局裡。
童曼挂了電話,緩緩站起身,重重地打了個噴嚏:“阿嚏”,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和小桃的那張合影上。童曼這時才想起,昨天自己就是看了和小桃的合影,才會驚覺昏迷。
童曼和小桃合影的旁邊,是童曼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她起來簡單洗漱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去見吳警官。
門關上片刻後又開了。是童曼忘記了拿口罩。她從門口鞋櫃上的盒子裡取出一個藍色的口罩,匆匆戴上後出了門。
本想坐公交或是地鐵過去警局,但童曼轉念一想,吳警官一大早給自己打電話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所以下樓後她攔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哥,穿着一件皮子磨得有些破損的皮夾克,稍微有點胖。童曼坐上車後,他笑着打招呼:“姑娘,要去哪啊?”
“公安局。”
司機愣了下,從後視鏡看了眼童曼。
童曼看到司機在看自己,她的目光直視着司機。
司機慌忙撤了眼神,踩了一腳油門,朝着公安局的方向駛去。
車上有股煙味,不知道是乘客留下的還是司機本身吸煙,童曼想着,幸好自己戴了口罩,不然可就難熬了。車上的實時收音機裡播放着最近西海市的種種新聞轶事,司機一路無聊,打開了話匣子跟童曼聊天。
“最近發生的這起連環殺人案還沒破呢,真讓人心不安啊,小姑娘,我看你還小,你知道十五年前咱們市也發生過連環殺人案嗎?”
“你去警局幹什麼啊?去報案還是去辦事啊?”
童曼不想跟司機說那麼多,自上車後,她抱着雙臂、靠在後座上,佯裝休息。
司機見自己一直叨叨,乘客一句話不說,索性也就不說了。
廣播裡,開始播報南陵市前幾天發生的那起命案。不知道這篇新聞稿是誰寫的,竟然大肆宣揚此案的偵破全部要歸功于聞香人的功勞。
司機對此嗤之以鼻:“聞香人,哪來的什麼聞香人,真當古代的大俠呢。”
童曼睜了下眼睛,又趕緊閉上了。
車子大概行駛了十多分鐘後,到了警局門口。童曼下了車,沒直接進去找吳警官,而是去了馬路對面的小商店。剛才出來着急,她忘記帶煙了。
童曼在小商店買了兩包煙,一包是自己平時喜歡抽的,一包是吳警官平時喜歡抽的。
這是一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商店,店老闆坐在門口的收銀台處收錢,旁邊站着兩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中年女人,三人似是好友,從童曼進門她們三就在議論着最近紛傳的“聞香人”的事情。
童曼快速結了帳,推門出了來。
沒想到自己去了南陵市兩天,随着案子的告破,網絡媒體迅速傳播聞香人可破案的事情。自己是聞香人的事情,童曼從幼時起就比較忌諱,除了爸爸和媽媽,隻有劉允浩知道這個秘密,沒想到如今竟然所有人都知道聞香人的事情。
童曼站在商店門口給鄒奇名打了個電話,詢問鄒奇名:“是不是你向媒體透露了我可以聞香識人辨物的事情?”
“沒有啊,案子的事情是絕對保密的,我怎麼會和别人說呢。”
童曼沉默着,斷定這件事肯定是南陵市那邊洩漏了消息。
鄒奇名分析:“你在南陵市聞香找兇手整個局裡都知道這件事,保不齊是哪個警員和誰說了吧。怎麼了?這件事情對你影響很大麼?”
童曼悄悄挂斷了電話,将手上還沒抽完的煙頭扔在了地上,踩滅,匆匆過馬路,進了警局。
吳警官已經在他的辦公室等了童曼好一會兒了,聽到敲門聲,他立刻說:“進來吧。”
童曼進來,走到吳警官辦公桌前,将自己給吳警官買的那包煙放在桌子上。
吳警官看了眼,笑說:“怎麼,還沒畢業呢就想賄賂我,準備畢業後留在西海市公安局啊?”
童曼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吳警官的對面:“瞧您說的,什麼時候五塊錢一包的煙也成賄賂了?”
吳警官平時節儉,上班時警裝,下班時穿的都是他媳婦兒在早市或者是夜市買的十塊二十塊錢一件的衣服。他們夫妻二人的工資除了養孩子,還有一家三口的日常開銷,剩下的基本都被吳警官用來貼補查案時遇見的“困難戶”了。
童曼是吳警官從警三十多年來記憶最深刻的一個人。
“你昨天回來沒住在局裡給你安排的宿舍?”
“哦,在南陵市查獲賈旺情人時,看見她和賈旺妻子的照片,她們之間的閨蜜情讓我瞬間想起了小桃。”
“你和小桃可是真閨蜜,她倆那算什麼閨蜜,如果算,也是塑料的。”
童曼被吳警官的話逗笑了。仿佛自己離開學校這些天,第一次笑......
“南陵市大榮地産建造的工地上頻繁失竊,他們局裡的警察查了好幾天也沒有頭緒。大榮地産的老闆是開發區納稅大戶,同時也是南陵市好幾個外商來投資的重要人物,所以南陵市警局今天一早給我打電話,看看能不能再抽調你過去兩天,幫忙聞香識人,找出行竊者。”
“可是,西海市這邊的連環殺人案怎麼辦?還有我媽媽的案子?”
吳警官的臉色稍微暗沉了下,随即露出笑意,“按照他們的意思,就過去兩天,破了案立刻就回來。你剛剛說的這兩件事情,我一直盯着呢,有任何消息我都會随時通知你。”
南陵市警局的車親自來西海市接童曼。這次,她的搭檔不再是鄒奇名,而是一個剛結了婚的女警察王菁。
王菁看上去年紀和童曼差不多大小,個子一米七左右,留着一頭短發,顯得很是幹練。
她們到了南陵市後,直奔出事的工廠。
趙老闆親自在門口迎接她們。看到童曼和王菁從警車上下來,頗為震驚:“是兩位美女過來幫忙啊?”
王菁笑着說:“談不上幫忙,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趙老闆帶着童曼和王菁轉了工廠内各處,着重“介紹”了丢失物品的幾個倉庫。
每到一處,童曼都讓王菁和趙老闆在外面等着,她在原地聞香識人。通過空氣中殘留的味道,童曼斷定作案人一定是工廠内的人。
當童曼将這個判斷悄悄告訴給王菁的時候,王菁一驚,問:“你确定嗎?”
“7、8成的把握吧。”童曼深知話不能說得太滿的道理。
“那現在怎麼辦?”
“咱們得跟趙老闆商量下,明天集合工廠所有的工人到這裡,我要聞香識人。如果誰到過丢失物品的倉庫,我一定能聞出他的味道。”
王菁說出自己的擔心:“可是,工廠的工人都可以出入倉庫,你怎麼就能斷定誰偷走了東西呢?”
王菁說的這個,童曼也想到了,她之所以敢斷定工廠丢失東西是監守自盜,是因為她在丢失東西的幾個倉庫都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膠皮鞋味,以及榔頭的鐵鏽味,聞香識人辨物時,正是廠子工人所穿的膠皮鞋樣式,以及平常開箱會用到的鐵榔頭。
晚上,童曼睡着了,夢見媽媽在黑暗中向自己走來,渾身濕漉漉的,頭發幾乎蓋住了整張臉,童曼看不清媽媽的正臉。
“媽媽,是你嗎?”
黑影繼續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