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和李傾諾是次日中午時分來的,敲門沒人應,許之雖然手裡有鑰匙,但也沒直接開門,而是掏出手機打李斯年的電話。
隔着門,聽到裡頭響起鈴聲。
而李斯年以為是廣告騷擾電話,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看都沒看就按挂了電話,翻個身想繼續睡。
“李斯年?”許之在門外叫他的名字。
“估計沒睡醒呢,直接開門吧。”李傾諾笑着眨眨眼,“我哥沒有裸睡的習慣,沒事。”
許之失笑,隻好開了門,李斯年聽到動靜,鑽出半個腦袋,看到人有點驚訝:“李糯糯?你怎麼來了?”
“我可是專程來看你,不歡迎啊?”李傾諾嘟起嘴,自顧自往屋裡走,“原來這就是你離家出走後住的地方,好小哦。”
李斯年坐起身來,胡亂抓了兩把頭發,如李傾諾所說,他是穿着短袖中褲的。
他掀開被子,慢慢挪到床邊:“小點好,屋子大了沒人氣兒。”
李斯年就一直覺得碧水名城的屋子太大了,其實也不全是面積大小的原因,主要是人少,鄭秀走後,他和李宇的關系鬧得僵,家裡更是冷清到極點。
“對了,你的腳怎麼樣了?”李傾諾蹲下身來,關切道。
李斯年虛虛的擡了擡腳,“好多了,固定器下周就能拆了。”
李傾諾點着頭,忽然就看到牆邊貓窩,對親哥的關心快速轉移,激動道:“哥,你怎麼養貓了!”
“原本是流浪貓,快生了,所以暫時養在家裡。”李斯年說。
這時,又響起敲門聲,許之離門近,打開門,原來是洗衣機送到了。
李傾諾沒見過這麼小的洗衣機,饒有興趣的拆開、插電,拿着說明書,把髒衣服丢進去試洗。
“咱們中午吃什麼?”鼓搗完洗衣機,她站起身,環顧四周,“我看你這也不像是能做飯的樣子。”
李斯年說:“有個小電熱鍋,做點簡單的是夠用了,不過今天你來,要不請你下館子?”
李傾諾卻搖頭,她還想撸會兒貓呢:“不如點外賣吧?”
“行,聽你的。”李斯年打開外賣軟件,點了附近的一家小炒。
飯菜很快就送到了,三人圍在小小的桌上吃飯,手臂不用伸直就能夾到離自己最遠的菜,莫名有種一頓飯吃的很熱鬧溫馨的感覺。
快吃完時,貓窩突然發出一陣抓撓的動靜,李傾諾放下筷子,跑過去看:“诶,她這是在撓什麼?窩底下有什麼東西嗎?”
李斯年神色一正,也跟過去:“是不是在刨窩?”
隻見小白一改這幾日的慵懶散漫,正焦躁的在窩裡轉圈,還時不時地用前爪抓地,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挖出來似的。
“真的是刨窩。”李斯年示意許之關掉大燈,自己擡手開了桌上的小台燈,又按停了正在轟隆作響的洗衣機,對李傾諾輕聲說:“你記不記得媽媽以前喂的一隻三花?就是這樣,這是要生産的迹象。”
李傾諾也跟着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出,李斯年把早就準備好的羊水球、臍帶夾、碘伏等拿出來擺好,靜靜等待着。
一旁的小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蹲在貓窩外面,目不轉睛的看着小白。
半個小時過去了,小白從刨地變為側卧,看起來有些疲憊,呼吸起伏的也比較快,這不是好的預兆,李斯年輕輕撩開她的尾巴,在後方看到一個半透明的水泡。
水泡已經半癟了,連帶着小白的尾巴根部也濕漉漉的。
“羊水球破了。”李斯年臉色有點差。
許之立刻将準備好的貓包拿出來,“要不要送醫院?”他在網上搜到過,一般羊水球出來後,小貓很快也會生出來,但如果羊水球卡的太久、或破掉的話,就有很大可能是難産。
況且這還是第一隻小貓,如果卡在産道太久,會窒息是其一,更麻煩的是還可能影響到肚子裡剩下所有的小貓。
李斯年也隻是小時候旁觀鄭秀幫流浪貓接生過,他不敢托大:“嗯,去醫院。”
緊張之間,二人動作卻有條不紊,許之把尿墊鋪好在貓包底部,李斯年将小白抱了進去,還往側面塞了幾個她愛吃的罐頭。
“你先去路口,幫忙攔一輛出租車。”李斯年扭頭對李傾諾說。
“好!”
許之将貓包背在身上,走在前面,這時候坐輪椅太麻煩了,上下出租車都要折騰半天,于是李斯年幹脆還是用回拐杖,出門時,小黑緊跟在他們腳跟後,叫聲不停。
“乖乖的在家等。”這次和上次不一樣,小白整個側躺在貓包内,如果再把小黑放進去,反而可能讓小白受傷。
李斯年耐心把小黑哄回屋内,“我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你就能看到你的寶寶了。”
說着,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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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寵物醫院後,醫生進行了初步的檢查,的确是第一隻小貓卡在了産道,這種情況下有兩種方案:注射催産素和剖腹産。
但小白的情況特殊,此刻注射催産素有風險,可能會直接讓小貓在産道内擠壓窒息而亡。
而剖腹産手術也并非十拿九穩,主要是小白現在身體情況已經比較虛弱了,呼吸麻醉的風險将會提升。
以往也有過類似案例,事關性命的情況下,醫生隻能給出所有方案的優劣對比,最終選擇權還是要交給小貓家長,避免事後糾紛。
“情況緊急,需要盡快做決定。”醫生說。
小白側躺在檢查室内,耳尖也耷拉下來,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些緊張,但已經沒有力氣做什麼反應了,半合着眼睛,目光還放在許之身上,似乎在求助。
許之有點慌神,他下意識看向李斯年。
察覺到他的目光,李斯年微微點頭回應,緊接着開口,聲音低沉,鎮定又果斷:“那就手術吧,可以連帶絕育一起做嗎?”
“可以。”醫生說。
“那盡快安排吧,麻煩你了。”李斯年說完,看向許之,語氣放緩了些,“走,我們出去等。”
其實這幾天已經不算很熱了,但寵物醫院室内空調還是開的很足,連無處不在的酒精味竄進鼻腔也是涼飕飕,莫名給人一種不太安心的感覺。
李傾諾被李斯年勸回家等消息了,許之坐在前台大廳的長凳上,看着李斯年拄着拐杖忙前忙後,選擇手術檔位、繳費、簽署知情同意書……
今天周末,李斯年沒穿校服,一身幹淨的灰色短袖,外面套着黑色的無袖夾克,背對着站在前台時,寬闊挺拔的身影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大人模樣。
仿佛隻要他人在這裡,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