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為了林溪泷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安續霖雖然一直抱着要收回安離玉手中權柄的念頭,但如今她這樣輕輕松松就交了出來反而讓他十分不适應。
安離玉跪在下面不卑不亢地回答:“值不值得這種事情不是做給外人看的,兒臣心中覺得值得就夠了。”
“父皇,歸還南麟王的屍身,再讓郡王為其送葬,這是衆望所歸,即便南麟王如今是反賊之身,父皇這樣做不是更能證明您是顧念舊情、體恤臣下的君主?”
大家都知道林牧淵是被冤枉的,這些不光彩的事情礙于皇帝并沒有被擡到明面上,皇帝出去之後本就應該找一個台階下,不然就是涼了所有将士的心,如今安離玉把這個台階送到他手上了,他有什麼不接的理由呢?
安離玉不是傻子,她所求的不僅僅是歸還屍身,還要林溪泷親自出城送葬。
林溪泷要是一直被困在盛京之内,她們才是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她隻是暫時把自己手中的權利交出去,隻要能讓林溪泷離開,她一定有辦法脫身,隻要不被困在這四方天地内,她就能翻盤。
她能想到的事情,皇帝又怎麼可能想不到,但皇帝之前把事情做的太絕,如今無論如何都得答應安離玉的條件。
“玉兒說的對,朕也是這樣以為的。”
“你和陸鏡的婚事提前到三日後吧,免得之後那一場罪臣的葬禮沖撞了晦氣,你畢竟貴為公主,萬事當以你為先。”
安離玉的呼吸一滞,她不由自主握緊了拳。
原本她和陸鏡的婚禮在半個月之後,這是她最後的時間,可今日她到底還是惹怒了皇帝,竟然連這最後的時間也不願意給她,甚至提前舉行婚禮如此倉促,也顧不得公主的體面。
她還記得林溪泷臨走之前說,讓她等她。
她一定會占到足夠的高度,保證安離玉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掣肘,再也不會被任何人威脅。
林溪泷的能力很強,但她到底還是輸在了時間上,沒想到那日一别,如今将要再見,卻已是這番光景。
安離玉甚至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林溪泷,她的父皇,害死了林溪泷的父親,如今還要将人圈禁,留她一命不過是為了安撫軍心。
如此……不見便不見吧。
就當她們有緣無分。
“兒臣,多謝父皇。”安離玉重重磕了一個頭:“郡王家中遭遇變故,且是戴罪之身,恐怕不适合參加兒臣的婚禮,還請父皇恩準兒臣僅給她送一份請帖。”
安離玉不想她來。
不想她看着自己嫁人,更不想面對她。
她的父皇害死了她的父親,她會恨她嗎?
皇帝望着跪在下方的安離玉,心中滋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意。
當年他是最不起眼的皇子,人人都說他是因為得了淩家小姐的青睐,又有林牧淵這個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好友才能有今天。
如今,林牧淵被他輕松捏死,淩清竹的女兒再出色,不也隻能以交出所有權力為籌碼求他放過林牧淵的女兒。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用活在淩家和林牧淵的陰影下,他終于真正掌控了屬于他的天下。
“準了,郡王是戴罪之身,南麟王葬禮前她就不要随意離開王府了。”
安離玉深吸一口氣,她緩緩松開緊握成拳的雙手,重重在地上叩頭:“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林溪泷被困在南麟王府,在雪中跪坐一夜,她的腿僅是有些踉跄,府上的醫師正在幫她處理雙膝的一點凍傷,驚羨則是在一旁彙報如今的情況。
她不過是做給别人看的,又不是真的傻,不管南麟王是她的親生父親還是什麼人,她都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傷害到自己,給後面的計劃留下隐患。
一夜過後,全天下都知道她孝心可敬,而有大部分人都清楚南麟王是被陷害的這個前提在,她這一跪,會讓原本站在皇帝身後的那些家族更謹慎去思考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