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融為一體,恰如傍晚日落晚霞時的海天一色。
……
美人跳舞總是引人注目的,更何況還是兩個性别相同的美人相擁在一起跳舞。
哪怕愛彼該爾将降低存在感的奇迹也疊加在以利亞身上。
在無數對跳舞的男女中,她們還是最顯眼的那一對。
投注在她們身上的目光除了驚奇以外,還有意料之外下的憤怒和早有所料的遺憾。
前者來自被愛彼該爾拒絕的某位紳士:什麼隻跳男步,胡言亂語就是為了耍他。
後者來自被以利亞拒絕的波茵茨:那位會不開心的老師果然是另一名小姐。
但身為焦點中心的惡魔和天使,對外界的目光卻絲毫都不在意。
她們所有的感知都集中于對方搭在肩上、放在腰間的手和十指相扣的指尖。
不過幾平方厘米的接觸面積,對方身上偏暖的溫度卻從中轉化成了自己身上滾燙的熱意。
好似有什麼悄悄發了芽。
……
一曲音樂總有結束的時候。
愛彼該爾和以利亞停下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牽着天使的手從舞池離開,回到酒水區。
“怎麼樣,小天使學會跳舞了嗎?”
她說這話時,剛飲下一口紅酒,唇色在水光下更豔了幾分,像人類杜撰出的、勾魂奪魄的魅魔。
天使收回目光:“沒學會怎麼辦?”
惡魔笑了,紫眸裡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味:“那就再來一遍。”
可惜,還沒等天使回答,那群聒噪煩人的男人又圍了上來。
有些事情一旦有一個人做了,那麼剩下的人就會覺得自己也可以。
盡管不久前才被拒絕了,但在見到她們跳了一支舞後,這些人又有了自信。
自信她們不會再拒絕和他們跳舞。
畢竟在他們眼裡,女人和女人跳舞有什麼意思,不過是小打小鬧,隻有男女一起跳,那才能深刻體會音樂和舞蹈的悸動。
但因為顧及面子,怕再次被拒絕,這群圍過來的人半天才在愛彼該爾不耐煩的目光下憋出一句話:“這位小姐,丘吉爾夫人好像在找你。”
很拙劣的借口。
他們怕是想把她們分開,再逐個擊破。
愛彼該爾瞥了眼遠處和位英俊男士相聊甚歡的詹妮,又掃了一圈面前這些心懷鬼胎的男人。
“好啊。”
惡魔輕輕笑了下,沒有戳破,卻在他們欣喜的目光下,晃了晃牽着以利亞的手,然後歪頭看向對方:“小天使,你跟我一起去吧。”
以利亞自然是點頭:“好。”
“不!”這群人自然不甘心,“不能一起去,丘吉爾、丘吉爾夫人隻喊了這位小姐一個人。”
言語磕巴,目光飄忽,一看就是在胡謅。
愛彼該爾嗤笑一聲,剛要開口譏諷,卻不知為何,忽然面色一變,改口道:“我知道了。”
然後利落地松開了牽着天使的手。
以利亞眼睜睜看着愛彼該爾頭也沒回地穿過人群朝詹妮的方向走去。
她正欲追過去,卻被重新聚攏的男人們圍住,連看向愛彼該爾背影的目光也被擋住。
“這位小姐,我剛剛看見了你的舞姿,實在是太美了,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這位小姐,你千萬不要理會他,他這個人隻會油嘴滑舌,壓根不會跳舞,你就應該選我,隻有我才配得上你動人的舞姿。”
等以利亞一個接一個冷淡地拒絕完所有人,宴會廳裡早就沒有惡魔的身影。
天使閉上眼睛,借助神力将感知擴散開來,終于在二樓某處感受到了惡魔的氣息。
怎麼去了那裡?
疑惑從以利亞的心頭一閃而過。
她沒有深究,隻循着氣息前往二樓。
但就在她才剛踏上樓梯時,變故突生——
隻聽見“嘭”的一聲巨大悶響!
樂聲猛地停滞,緊接着是快要掀翻房頂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有人從樓上摔下來了——”
以利亞轉頭看去,隻見舞池正中央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
濃墨般的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屍體身上那件白色禮服。
像一隻被擊落後折翅而死的白鳥。
那件禮服以利亞曾見過,在倫道夫·丘吉爾的舞伴、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身上。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天使從那具屍體上感受到了惡魔的氣息。
以利亞猛地擡頭,透過天花闆上晃蕩的水晶燈,在多棱鏡面扭曲的視線裡——
看見了神色漠然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