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離譜至極,媽媽果然發作。
“要你做好人?!”媽媽爆發,一把将爸爸搡開,“就你心胸寬廣會包容人?!就我斤斤計較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是不是?!你還給人扔垃圾,你自己家的垃圾又扔過幾回?!你是給誰攬事兒?!你裝什麼好人?!”
那女孩似笑非笑,火上澆油:“我說對了吧,大媽,我就說讓你先管自家破事兒,你還嫌我說得不好聽呢。”
媽媽聞言氣得更狠,沖過去就要上手。
錦冠撲上去想要将人抱住,但詭異就是詭異,她根本攔不住。
眼看着兩人就要撕扯起來,錦冠急中生智,一聲大喊:“居委會的人來了!”
規則五第3條——小區内禁止挑撥離間,暗示也不行,若有人想要摧毀家的和諧,請記下此人的樣貌特征,并前往居委會舉報。
無論這條規則是真是假,都表明了居委會在這個小區裡的地位。
事态緊急,她隻能賭一把。
話音落下,雙方動作戛然而止,停住了。
有用。
錦冠心下微松,抓住謊言帶來的數秒平靜道:“垃圾放門口可以,雖然沒素質但這的确是你的自由,不過我看你這袋口收得不牢,到時候要是散出來,還得你自己重新收拾,不比你下去随手扔了麻煩?”
女孩瞬間轉移目标,敵視地看着錦冠。
眼角耷拉下來,滿臉戾氣。
錦冠面不改色,繼續道:“姐姐,你長得漂亮穿得體面,何必讓随手就能扔掉的垃圾拉低了你的檔次。”
女孩下意識摸了一把自己的長發,随即哼笑出聲。
“算你會說話。”
她瞥了一旁站在一起的夫妻倆一眼,冷嗤一聲,抓起四袋垃圾袅袅婷婷走了。
錦冠跟着面無表情的爸爸媽媽一起回到餐廳。
爸爸媽媽之間的氣氛有些僵,一陣沉默過後,還是媽媽先服了軟。
她夾起一塊紅豔豔的櫻桃肉,放進爸爸的碗裡,硬邦邦道:“你不是愛吃這個,多吃點,省得放壞了。”
爸爸低頭把肉吃了,然後一口氣喝完了碗裡的粥,放下筷子。
“一大早吃甜了膩得慌,先不吃了。”
他的聲音是溫和的,然而從始至終都沒看媽媽一眼,提上公文包徑直出門去了。
“我去上班了。”
啪。
門從外面關上。
媽媽愣住了。
錦冠的臉色非常難看。
男人就是這種不識擡舉的東西。
這對夫妻是,現實世界她家隔壁的幾對夫妻也是。
不但惡心人,還給她帶來了麻煩。
“媽媽。”錦冠第一時間開口。
媽媽陰沉地看向她。
“你當時怎麼會看上爸爸的,我想不通。”錦冠不閃不避看着媽媽,“他根本配不上你。”
媽媽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又是一愣,注意力被轉移,笑罵:“小孩子家家,胡說八道什麼?你爸知道了該生你氣了。”
爸爸不在,錦冠肆無忌憚,“媽媽最好,我肯定向着媽媽。”
媽媽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收起身上迫人的陰郁。
“好了好了,快吃你的吧。”
吃過早飯,媽媽照例出門上班,留錦冠一個人在家。
有了昨天的經驗,錦冠有條不紊地安排了自己的作業任務和規則線索研究任務,在自己的房間裡安靜學習。
上午毫不意外地又響起敲門聲,沒有禮貌的“鄰居”紛紛前來拜訪,頻率比昨天還高。
小女孩的聲音: “有人在家嗎?開門開門,我在家也無聊,咱們一起玩呀?”
少年男孩的聲音: “你作業寫完了嗎,我可以跟你一起寫作業,互相幫助。”
成年女性的聲音: “錦冠,你好,你在家嗎,我找你爸爸有點事。”
成年男性的聲音:“你好,我是物業,上門檢修天然氣管道。”
……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錦冠漸漸适應大門外的唱念做打,正在緊繃的心神将要放松之際,客廳裡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
錦冠心頭一跳。
那刺耳的鈴聲仿佛魔音席卷,瞬間貫穿她的耳膜。
錦冠大腦嗡嗡作響,耳蝸深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令她一時都沒坐住,一頭從椅子上栽倒下來。
眼前陣陣發黑,目光所及家具地面呈現出扭曲的詭态。
天旋地轉,她沒能及時起身,卧室裡的規則生效,不存在的眼睛緩緩睜開。
憑借着最後一絲理智,錦冠打開卧室門爬了出去。
身後凝視着自己的目光消失,電話鈴聲帶來的劇痛卻還折磨着她。
踉踉跄跄來到客廳,沙發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台黑色的電話,鈴鈴鈴鈴就是它在作怪。
規則五第5條——家裡沒有電話,如聽見電話鈴聲,請立即挂斷。
立即挂斷。
錦冠眼睛裡都因為這鈴聲冒出了紅血絲,她往前走了兩步,手指顫抖。
耳朵裡的痛苦已經蔓延至整個大腦,仿佛有兩根針,一左一右從耳朵紮入,最後在腦子裡翻攪,疼得人喘不過氣,僅剩一道聲音不斷告訴自己。
挂掉。
挂掉就好了。
聽不見聲音,就不會痛了。
演播廳裡的衆人感受不到錦冠的痛苦,但從視角的晃動也能推斷出是發生了一些讓人痛苦的事,略一分析,經驗豐富的智囊便得出結論。
“是污染。”有人說,“電話鈴聲讓她産生了感知錯亂,目的是為了讓她在極度痛苦中犯規。”
有人點頭,“是,如果她這個時候能夠想起來念求助詞,能夠利用與我們的通話打破這種錯亂。”
“目前她的應對都遊刃有餘,我們應該相信她。”又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