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這回沒有再留,說完便走出房間,在客廳找起了自己的手機。
事實上,唐頌早前打過幾次電話,夏理擔心是徐知競要求的,猶豫了許久,到底沒有接。
鈴聲不久變成一道熟悉的嗓音,唐頌并未苛責,而是帶點笑意問:“你跑哪裡去了,夏理?徐阿姨都生氣了。”
“……你會告訴徐知競嗎?”夏理确認到。
“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
唐頌還是用一向值得信任的語調騙夏理,巧言令色去套對方的話。
“我在紀星唯家。她喝醉了,你可不可以來照顧她?”
“你要走嗎?”唐頌問。
“不走。你在紐約的話,我等你來了再走。”
“嗯,我這兩天有點忙,你再幫我照顧她幾天,我回去了給你發消息。”
兩天時間足夠從江城回到紐約,哪怕去邁阿密都綽綽有餘。
聽到這裡,夏理莫名感到不安。
他握着手機躊躇了一陣,末了還是将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你真的不會告訴徐知競嗎?”
“真的。”唐頌不帶猶豫地肯定,“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
或許是白天玩雪着了涼,紀星唯在夜裡開始發燒。
夏理喂她吃了退燒藥,過一會兒又聽她說想吃小時候的那種蝦條。
家裡沒有零食,滿櫃子都是唐頌存的酒。
夏理隻好天一亮就去法拉盛,跑了小半日,終于在一家中超的角落裡發現了零散的幾包。
他用從徐知競卡裡取的現金付錢,在回去的路上不斷對自己說,這些原本就是他應得的。
剩下的足夠買一張回國的機票。
隻要等徐知競離開江城,夏理就可以避免與對方再有交集。
“還吃嗎?”
“想喝水。”
前夜打開的電腦始終亮着,紀星唯沒有設置自動息屏,夏理這會兒才發現。
對方喝完水便又睡了過去,夏理不好再把病人叫醒,隻能任它開着,心想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來。
他沒什麼要收拾的行李,除了護照就剩下手機。
夏理拉黑了徐知競所有聯系方式,甚至在離開機場前換了個号碼。
屏幕上偶爾跳出一條郵件,餘下的時間便不再有新的消息出現,好像徐知競真的就願意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夏理在紀星唯的公寓多住了兩天,對方的病情沒有好轉,反而持續地發起低燒。
他等唐頌來,期間預約了醫生,可惜日期已經排到了近兩周以後。
幾天時間裡,那台電腦便始終夜燈般照亮在紀星唯的卧室,仿佛另一雙眼睛,無聲無息地看着床上的女孩被困在漫長的夢魇中。
「我進電梯了,幫我開一下門。」
夏理在平安夜當晚收到了唐頌的消息。
他有些驚訝對方為了紀星唯在這天趕來,還當是餘情未了,分手了也依然将紀星唯放在心上。
夏理先去放好杯子,隔了小半分鐘才過去開門。
還未走到門後,敲門聲倒是先響了起來,溫文妥帖地叩過三聲,聽上去不顯得急躁,反而頗有禮貌。
他加快腳步,在開門的前一秒還期待地叫了聲‘哥哥’。
然後門外的影子壓進來。
蓋住夏理沒來得及斂去的笑意。
在驟然收縮的瞳孔中,映出了徐知競的輪廓。
“開心嗎,寶貝?”
夏理怔滞一瞬,慌忙想要關門。
可他的反應終究沒能快過徐知競。
對方一早料到了他會回避。
不等他重新将手擱上門把,徐知競便已然踹開了大門。
夏理驚得本能地退後,心髒都随那聲轟響重重在胸腔撞過一下。
徐知競反手鎖上門,遊刃有餘地抽出一把P226,用槍口抵住夏理的額頭,似笑非笑問道:“你一刻都沒有想起過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