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開羽簽完文件後,懷揣着可以回家吃晚飯的期待,步子都輕快了起來。
靳開顔的助理自覺已經參透天機,目送她側身坐進黑色轎車後座後,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找人分享新發現的八卦,媽呀,可憋死她了。
誰能想到小靳總看起來這麼體面的一個正經人,平時男男女女的追求者多得不得了,她統統看都不看一眼,結果背地裡為愛當小三,插足的還是她老師的婚姻!怎麼好意思頂着被人家父母揍過的證據到處跑的啊?
“晚上吃什麼?”瞧進展恐怕已經同居了,晚上還要一起,果真人不可貌相。
坐在車後座的靳開羽,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經徹底名聲掃地。
五分鐘過去了,渠秋霜怎麼還沒有回她消息啊?
靳開羽憂心忡忡,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坐直了:“琴姐,開快點吧。”琴姐踩油門。
靳開羽坐了幾分鐘,看了眼依舊安靜的手機:“空調換個模式。”
琴姐看了眼她臉色,有些拿不準:“冷的嗎?”
“嗯嗯。”
琴姐:……今天最低溫度十三度,你認真的嗎?
但琴姐沒再說,年輕人都這樣,凍感冒就老實了。
冷空氣散在狹小的空間裡,拂過裸露的皮膚,靳開羽感覺心裡的那種煩躁減輕了許多。車輛一路疾行,到了地下停車場,她幾乎是迫切地按了電梯,第一次覺得住在高層也有不方便之處。
門打開,室内一片昏暗,毫無聲息,她一邊懸心,一邊疑心渠秋霜休息了,輕手輕腳打開黃色的夜燈。
燈光亮起,渠秋霜正安靜地卧在沙發裡,雙眸緊閉,長睫垂下,嘴唇微微嘟起,像小時候童話裡看到的,住在花間的花仙子。
靳開羽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毯上,竭力不碰到室内的其他物品,以避免發出任何聲響。
可不知是有所感覺還是怎樣,她剛走到茶幾前,渠秋霜便悠悠轉醒。眼簾輕輕撥開,秋波慢啟,露出一雙帶着霧氣的雙眸,臉上仍有未曾清醒的倦懶。
渠秋霜看着幾步之外的黑色人影,隻看了眼,便閉上眼,唇角微挽,輕聲呢喃:“你回來了啊。”
靳開羽蓦地一怔,無暇去應聲,目光落到渠秋霜的臉上,她雙頰懸着兩朵輕薄的紅雲。
靳開羽情知不妙,上前幾步,手探到渠秋霜額上,掌心溫度升起,滾燙得吓人。
她低頭,對着渠秋霜猶自懵然的神情,有些無奈:“你知不知道你發燒了?”
渠秋霜依舊閉着眼,唇角是漫不經心的笑,帶着一絲恍然:“哦,怪不得頭有一點痛呢。”
兩人隔得極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靳開羽的臉上,靳開羽心頭微癢,趙愁澄說得一點錯沒有,她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靳開羽翻轉手,用冰涼的手背貼緊渠秋霜的臉:“哪裡難受?”
渠秋霜感受了一下臉上熨帖的溫度,蹭了蹭,搖頭:“還好。”
或許是意識有些恍惚,她擡手抓住靳開羽的手腕,臉貼得更緊了,是十分依賴的姿勢。手背觸感光滑柔軟,帶着一絲清冽的香,靳開羽直覺溫度傳導過快,手背也迅速升溫,灼熱的感覺蔓延到她的臉頰上,延伸到耳垂。
靳開羽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有些親密,師母生病意識恍惚,可她還清醒呢,冰塊和酒精,還有退燒藥,哪個都比她的手好用,自己怎麼犯傻了?
她動作輕柔地掙開渠秋霜的手,從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也将那柔軟光滑的觸感從自己的神經上抽離。
靳開羽迅速找來耳溫槍,探到渠秋霜耳下,39.5度,着實有些過高了。她嘗試和渠秋霜商量:“咱們去醫院好不好?”
渠秋霜意識雖有些糊塗,可還是抓住了關鍵詞,搖頭:“不想去醫院,不喜歡。”
靳開羽瞪大雙眼,沒料到渠秋霜竟然還有任性的時候。可是一貫溫柔随和的人,偶爾任性起來,那種表情實在是有些……可愛。
靳開羽無法說不,隻能撥通家庭醫生的電話。然後從藥箱裡找出酒精,将手帕打濕,正準備往渠秋霜額頭上擦拭,可對上一雙帶着霧氣的眼。
唉,靳開羽歎氣,可心裡又莫名軟軟的,無師自通地拿出哄小朋友的語氣:“重新閉上眼睛哦。”
渠秋霜眼睫撲閃幾下,順從地閉上雙眼。手帕輕輕拂過滾燙的額頭,微紅的臉,晶瑩的耳垂,涼意也随之而來。
靳開羽眼睛眯起來:“有沒有舒服一點?”
額頂溫度降得很快,渠秋霜意識也勉強清醒了過來,視線拂過靳開羽略帶哄誘的神情,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謝謝小羽。”
可能是清醒過來的緣故,語氣比起方才要冷一些,重音放在後兩個字上,像是提醒。
靳開羽承認自己剛才的語調很不妥,咳嗽一聲,摸了摸鼻子,退後兩步,維持距離。
渠秋霜道完謝,喝了半杯水後便半靠在沙發背上,閉上雙眼,睡意席卷,很快就呼吸均勻起來。
靳開羽坐到她旁邊,側頭凝視着她安靜的睡顔,蹙起的秀眉,難以遮掩的疲态,還有為了去趙家而化的殘妝。按理來講是有些狼狽的,可她卻無端覺得這樣微帶倦意的模樣美得很真實。
這個睡姿不太舒服,可遇到那樣的事,一整天心神不甯,難得合眼休息,她也并不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