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突發命案,又恰逢劉貴妃受刺這一敏感時刻。
宮廷上下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就要将宮女屍體和段稚知一并帶走調查審問。
按律,穆成遮也應一同被帶走。
可他身為霍君安的心腹,衆人輕易不敢開罪,若要審問,也得向上級請示之後再行提審。
穆成遮堅定地護在段稚知身前,大聲怒喝:“我看誰敢!”
段稚知捂着肩膀,狗仗人勢,底氣十足卻又虛弱道:“誰敢!”
“她可是督公的女人!”穆成遮此言一出,段稚知先是下意識點頭。
緊接着才猛地反應過來,好像穆成遮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她驚愕地看向穆成遮。
“穆侍衛莫要為難在下,如今已然出了人命,隻叫我們帶一具屍體回去,實難交差,這位姑娘隻是暫且帶走,不若穆侍衛親自跟我們走一趟?”武衛長提議到。
不過是宮廷武衛而已,穆成遮根本不放在眼裡。
不過帶走段稚知好說,但那具宮女屍體顯然是保不住了,隻待督公歸來,自有辦法。
他二話不說,扛起受傷的段稚知轉身便走。
武衛們雖站在原地不敢阻攔,可眼神中卻滿是狠戾,死死盯着穆成遮的背影。
“嚣張什麼呢?走狗!”武衛中有人小聲罵道。
段稚知看着宮女屍體被侍衛拖走,心中隻覺不行,她拉住穆成遮的衣袖,“我答應過霍君安把刺客留下的,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用穆成遮的腦子想都知道做人不能趕盡殺絕。
雖然咱不把宮廷武衛放在眼裡吧,但也不能不把人當人不是?
人家發現了命案,要是兩手空空地回去向上級彙報,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當武衛是吃幹飯的?先保全自身,其餘的督公自有辦法。”穆成遮說。
不是...你這态度我真以為這些侍衛是吃幹飯的。
況且霍君安有辦法是他自己的事兒,自己實在不想食言。
段稚知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她從穆成遮身上掙紮下來。
就在此時,長清殿外遠遠傳來一聲“督公遇刺——”
穆成遮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擡腳就要立刻前去确認情況,可又實在放心不下段稚知,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
段稚知見狀,趕忙點頭示意穆成遮快去。
此時她肩膀的疼痛已經到了麻木的程度,可她還是強忍着,捂着肩膀攔住衆人。
“你們不能帶走她!”段稚知因為動作扯動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的。
武衛們都有些惱了,武衛長強忍心中火氣問,“又如何?”
段稚知指着宮女屍體道,“她也是督公的女人。”
“...”武衛皆沉默,武衛長更是漏出一股殺氣,“這是皇城,一草一木皆歸屬于陛下,若姑娘執意要攔,就别怪屬下例行公事了。”
語畢,武衛們拔刀押住段稚知。
段稚知顧不得肩上的疼痛,戒備地環視武衛們,此時心中有些打鼓:霍君安的名頭也不見得多有用嘛!早知道不逞強跟穆成遮走了...
“慢着!”身後又傳出穆成遮的聲音,是穆成遮回來給自己撐腰來了。
段稚知内心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些,“算你夠義氣,我再也不在心裡偷偷罵你是男同了。”
“男同?”霍君安微微挑眉。
他站在段稚知身後,手輕輕搭上她受傷的肩膀,稍稍用力收緊,寒聲道:“本督的人在皇宮裡無端被刺,本督沒找王大人的麻煩,已是給夠了兵部面子。若有異議,自有陛下問罪于本督,還不放手!”
押住段稚知的武衛因霍君安的冷聲呵斥而松手。
段稚知傷口被捏得生疼,她轉而望向身後的人,苦着臉道,“别捏了,督公大人,我疼你也疼啊。”
霍君安陰沉着臉,指尖已經因為疼痛而發白,“閉嘴。”
“督公有所不知...”武衛還想再說些什麼。
“督公日理萬機,不必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知。”穆成遮最為霍君安最忠實的狗腿,補得一手好刀。
霍君安對穆成遮使了個眼色,随後像拎小雞一樣提溜着段稚知的衣領,往長清殿走去。
穆成遮見狀,也仗着霍君安的勢,擠開宮廷武衛,扛起宮女屍體就走。
宮廷武衛一行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狗宦官!”隊伍中不知是誰先起了這個頭,接着這個詞在宮廷武衛的隊伍裡此起彼伏。
“夠了!”武衛長呵道,“這筆帳,一定要跟長清殿算清楚!随我去面見王大人!”
段稚知被霍君安拎着,隻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嘴裡不停地叫嚷着:“欸欸欸!疼啊!”
“男同,是罵我?”霍君安問。
段稚知忙擺手,“不不不是罵你!我以為是穆成遮在我背後,友好交流而已。”
“為什麼受傷?”霍君安又問。
“不是我沒打過,是被暗算了...”段稚知癟嘴,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