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憂心,朕就封你個巡糧官,”皇帝拍拍霍君安的手,“他們敢因這點小事與朕叫闆,那朕這個皇帝也是不用繼續再當下去了...咳咳..咳咳咳。”
“是。”霍君安應下,他自進殿就看見王施鞅一衆的屍體。
按理說,他該是向皇帝來告狀來了,為何會死在紫宸殿?
皇帝的目的已達到,不,應該是青靈子目的已達到,霍君安開口問,“王大人這是?”
“王大人固執不通,硬要逼着陛下處理督公,”青靈子說,“陛下剛痛失皇子本就悲痛欲絕,再聽督公被人如此污蔑,自然心聲厭惡,一刀殺了。”
怪,太怪了。
皇帝雖殘暴,但這副虛弱樣子怎麼都不像是能提刀殺人樣子。霍君安看向皇帝,“陛下沖動了。”
皇帝搖搖頭,輕笑,“早就想殺他。”
青靈子挑眉看向那幾具屍體,有些後悔,心想自己還是過于謹慎了。
其實先下蠱,問問長清殿的情況再殺也不遲。
可聽到王施鞅說要肅清皇宮,徹查南疆蠱毒時,青靈子立馬就操縱皇帝體内的子蠱發狂,讓皇帝陷入狂暴狀态,殺了這幾人。
沒辦法,因為王施鞅真的是執拗的人,他說要徹查,非得把皇宮翻個底朝天才行。
“隻是不好向王家交代。”青靈子歎氣道,“可不能讓陛下因為此事與王家失了情誼。”
霍君安聽到此話,眉頭擰在一起。
王施鞅已死,王家人還能與皇帝還能講情誼?
“隻是苦了督公。”青靈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君安。
原來是在此處下套,霍君安看向皇帝,“為了陛下,臣自然無有不應,隻是調查劉貴妃遇刺一事...”
皇帝點點頭,“此事我會交由其他人,霍卿盡早準備巡糧一事,三日後便出發。”
霍君安忽然撩袍跪地:“臣鬥膽,想與陛下單獨說兩句體己話。”
皇帝渾濁的眼珠轉向青靈子,尚未開口,青靈子已識相起身準備退出殿内。
走出時注意到地上的紙團,他彎腰撿起挑開皺痕:“督公的字何時這樣飛舞了?”
是段稚知寫的那六個大字。
“不及監正會舞。”霍君安撣了撣衣袍。
青靈子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除了靖王沒人知道他會舞這一事,且他的舞都是操縱蠱蟲的骨鈴舞,看來霍君安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但他沒有停留。
待青靈子袍角消失在殿外,霍君安忽然輕握皇帝手腕。
“臣昨夜夢見祖父。”他真誠道,“想起永安巷那株老梅。”
皇帝猛然咳嗽起來,幹裂的唇滲出黑血:“那年,梅花微雨...朕踩着..咳咳..踩着你的肩頭...”
“陛下不必多言,臣知道的,臣已摘了那梅樹的新枝,隻待冬日就能再看到梅花了。”霍君安将染血的帕子塞進皇帝掌心,“臣知陛下煩悶,明日臣陪陛下溫酒插梅。”
殿外傳來更鼓聲,皇帝眼眶泛起瀕死之人特有的灰翳:“朕乏了,明日你來便是...”
明日就是完成KPI的最佳機會,霍君安跪安後立馬啟程回長清殿想與段稚知再商量商量如何完成“與皇帝談心”。
等霍君安再踏入長清殿,隻見段稚知正眉飛色舞地與暗衛叁講着什麼。
暗衛叁罕見的漏出睿智的眼神,問,“李雲龍真把秀芹給一炮轟了嗎?”
霍君安:......
第二日,晨曦的微光還未完全穿透厚重的雲層,整個京都城尚在一片朦胧之中。
皇宮内的朝堂之上,氣氛卻如暴風雨來臨前般壓抑沉悶。
大臣們身着朝服,神色各異,交頭接耳間不時投來探尋的目光。
霍君安站在皇位側,身姿依舊挺拔,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
随着常興公公那一聲悠長的“陛下駕到——”,皇帝在衆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朝堂。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腳步虛浮,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待皇帝落座,朝堂瞬間安靜下來,隻聽得見呼吸聲和衣袂的摩擦聲。
“有事奏事,無事退朝。”尖細的男聲在光華大殿響起。
這時,一位大臣率先出列。
他跪地啟奏:“陛下,昨日兵部尚書王施鞅大人離奇死于紫宸殿,此事關乎重大,還望陛下徹查真相,給王家一個交代!”
此人是王家二房的長子,王施鞅的侄兒。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一時間,朝堂上議論聲四起,無數道眼神聚焦于霍君安。
皇帝微微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他的目光緩緩落在霍君安身上,聲音低沉而沙啞:“霍卿,王施鞅之死,你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