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稚知手中揚着花瓣,身着一襲月白色的薄紗長裙,裙擺如流雲般輕盈飄逸,随着她的動作似要随風飛去。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花瓣在她身側紛紛揚揚落下,宛如天女散花。
霍君安擡手便掐住了剛從自己身前蕩過來的段稚知的脖子,任在殿後拉繩子的暗衛叁怎麼用力都再拉不動了。
“咳咳。”段稚知真沒想到啊,這狗東西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卡脖子嗎!
“這就是你想的辦法?”霍君安的手逐漸收攏,仿佛段稚知說是,霍君安立馬就會把她掐死重來。
“督公大人,你聽我說。”段稚知拉住霍君安的手,“聽我說,包能行的。”
霍君安這才松開段稚知。
段稚知讓暗衛叁把自己放下,雙腳剛一沾地,便對着霍君安轉了一圈,問:“你看我像誰?”
霍君安本就心煩,眉頭一皺,又要動手掐人。
段稚知眼疾手快,立馬拉過霍君安的手,将一張畫像塞到他手裡,急切地說:“先别動手,你看看這個!”
霍君安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畫像,隻見那上面畫的竟是年輕時的劉貴妃。
他微微一怔,還未等他開口,段稚知已順勢帶上輕薄的面紗,再次在霍君安面前輕盈地轉了一圈,聲音中帶着一絲得意,“像不像?”
霍君安又看了看畫像,再将目光移到段稚知身上。
不得不承認,除了身高矮了些,段稚知此刻的神韻和氣質,竟與畫像上的劉貴妃有七分相似。
霍君安将畫像随意扔在地上,徑直走向主位坐下,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詩做的不錯。”
段稚知地撿起畫像,說道:“督公大人,今夜咱們絕對有機會完成KPI!”
“下一句呢?”霍君安問。
下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下一句是什麼?
不知道啊,高考也不考下一句啊!
“督公大人先别管這個了,你那邊ok,不是,你那邊好了嗎?”段稚知及時糾正自己的現代用語。
霍君安無視段稚知,隻是一味地喝着安神茶。
他覺得巡糧一事絕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況且是欽天監那個妖人提出的。
其中必定隐藏着更深的陰謀,隻是目前還未洞悉其中關鍵。
不知覺間,夜幕降臨。
柔和的月光灑在庭院,給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銀紗。
霍君安抱着梅枝,手中提着一壇“醉花蔭”酒,前往雲樓台與皇帝對飲。
這“醉花蔭”酒,乃是霍家祖傳秘方所釀,酒液澄澈,入口甘醇,帶着淡淡的花香,仿佛能讓人在微醺中感受到繁花盛開的美好意境。
雲樓台上,燭火搖曳,皇帝已在等候。
見到霍君安前來,皇帝微微擡手示意。
霍君安上前,将梅枝與酒放置桌上,恭敬行禮。
“督公好意,隻是陛下如今這身子,屬實喝不得酒。”一旁的常興公公阻攔到。
皇帝呵退常興,他自前兩年已然需要酒來助眠了,如今皇兒剛死,能生的女人也死了,皇帝今夜定是要喝兩口的。
“君安,今日朝堂之事,你莫要怪朕。”酒如喉腸,皇帝眼神迷離,竟然流露出些情感來。
霍君安微微低頭,輕聲道:“陛下既已把盤龍匕交與臣,臣有何可怪?”
皇帝看着霍君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似有愧疚,又似無奈,“你與朕自幼相識,你樣樣出挑,隻因為父皇疑心,使得你淪為宦官,朕這些年一直耿耿于懷。”
霍君安神色平靜,微微搖頭,“先皇沒有直接給臣淨身,已經給臣留了體面,皇上不必介懷。”
皇帝輕輕歎息一聲,“朕多年來一直在查霍家慘案,卻毫無進展,就連你的毒,也未找到開解辦法,朕愧對于你。”
皇帝會給霍君安解藥就見鬼了,他巴不得霍君安一輩子都是個死太監。
如果是上輩子,霍君安或者會因為皇帝的話動容。
霍君安嘲諷的笑了笑,“陛下,如今重要的是大朝的未來。臣願為陛下分憂,巡糧之路艱難,但臣定不辱使命。”
夜漸冷了,絲絲涼意悄然蔓延,侵襲着雲樓台。
皇帝酒意上頭,微微瑟縮了一下,對着身旁守着的常興吩咐道:“去,把這酒溫一溫。”
常興恭敬地應了一聲,端起酒壇,匆匆離去。
殊不知,這一去,今夜便不會再回了。
皇帝生性多疑,即便隻是與霍君安在此處對飲,竟也安排了二十餘精武衛暗中把守。
而此時,穆成遮與承玉正緊趕慢趕地執行着他們的計劃。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宮殿的陰影之中,手中拿着特制的藥粉,悄無聲息地接近那些精武衛。
他們動作娴熟,找準時機,将藥粉輕輕灑在精武衛的口鼻處。
不一會兒,那些精武衛便如同被抽去了靈魂,無神地站在原地。
事成之後,穆成遮從懷中掏出鳥哨,輕輕吹響。
隐在暗處的段稚知吸了吸被凍出來的鼻涕,心道:終于到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