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在安全屋裡睡了撐死五個小時,算不上休息,隻是為了滿足使人體正常運轉的生理需求。在這短暫的睡眠時間裡,景光甚至做了個夢。夢裡的他沿樓梯向上攀升,“蹬蹬噔噔”,鞋跟敲着生了鏽的鐵台階,永遠看不見的屋頂,永遠停不下的腳步。
他醒來時實在疲憊。
這間安全屋是蘇格蘭以綠川隆一的名字在中野區買的一套房産,算是他現在在東京都裡的半個家,地點其實離昨天的下車點不遠。伏特加能直接把他送到“家”樓下,說明這處安全屋是對組織公開的。
屋裡養着一些花草,被打理得還算漂亮。陽台延伸出一截飄窗,放了幾個塞着棉花的坐墊,靠牆倚着一把貝斯。景光随手撥了兩下,音準是對的,平時有在使用。牆面漆成淺藍色,被上午的陽光一照,溫馨得簡直像個樣闆間。
景光自己的住處可沒有這裡溫馨,起碼打理花草就要耗費大量精力。蘇格蘭的狀态似乎十分放松,是因為已經赢得了組織信任嗎?
冰箱裡有食材,但不新鮮。食材有消耗的痕迹,竈台也被使用過,調料的消耗量符合景光自己的調味習慣。
快到中午時,景光做了一頓便飯,剛吃兩口就收到伏特加發來的新郵件,點開是一份個人檔案。
【安室透 24歲 大阪市奈良縣人】
【以販賣情報為生,曾插手歌舞伎町火并、道頓堀幫派首領更替、東京都知事選舉等事件。】
【三個月前,以個人身份與立林制藥達成聯絡,進行藥品交易。】
【5月11日晚,預約蒂芙斯西餐廳13号桌雙人座,與青森集團進行交易。】
【交易内容不明,交易人身份不明。】
後附一條簡短消息:來2号訓練場。——Gin
景光套上一件連帽衫,拎着從不離身的貝斯包下到車庫,一輛線條簡潔的純黑色本田NSX正等在那裡。他開了車鎖,坐進駕駛室時難免有些興奮。從學校到隐姓埋名再到入職,他沒時間也沒機會攢錢買下一輛屬于自己的車。即使景光對車沒有太多興趣,但是——
超跑欸?誰會拒絕一輛超跑啊!
景光打了兩把方向盤,忽然想起某位愛車(或者愛拆車)的朋友,輕輕一笑。
2号訓練場景光以前來過,路線他記得清楚。
把貝斯包倚在副駕駛座,老老實實地遵守交通規則。下午一點左右,景光抵達了位于一棟商務樓地下的2号訓練場。一開門就是一陣煙熏霧繞。
“你好。”煙氣裡站着個留黑色長發的男人,見景光來後吐出一個煙圈,從牆邊直起身來,頓了頓,喊出景光的代号,“蘇格蘭。”
不認識,沒見過,景光安靜地點了點頭。挺奇怪的男人,黑發綠眼,和琴酒一般高,五官有着相同的歐美特征。
……兄弟?
“來一根嗎?”男人遞過一支煙來。
“不用,謝謝。”
繞過他,繼續去找琴酒。
銀發的殺手站在拳擊台邊,角落的幾把椅子上坐着伏特加和一個眼尾紋了半隻鳳尾蝶的女人。兩人似乎沒有太多話講,一個擦槍,一個敲電腦,隻在景光進屋時擡頭看了一眼情況。那女人是基安蒂,景光曾和她一起出過任務。
“琴酒。”景光喊道。
“見過諸星大了?”
不難推出這是門口那位的名字。
“嗯。”景光答。
“和他對打一場,不用留手。”
“沒問題嗎?”
琴酒輕飄飄地瞥他一眼,說:“死了怪他自己。”
這時,諸星大大約抽完了煙,也走進來。訓練場足夠空曠,琴酒沒壓聲音,這話很容易就傳到了諸星大的耳朵裡。他看着琴酒,直勾勾地說:“我要和你打。”
諸星大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但對琴酒而言,平靜本身就是一種挑釁。
琴酒嗤笑一聲。“先赢了我的學生再說吧。”
“你同意了,對吧?”諸星大似乎完全沒把景光放在眼裡。
琴酒不置可否。
活像成為兩人play一環的景光有以下六點要講:
。。。。。。
什麼學生?
琴酒是蘇格蘭的老師?
“不上來嗎?”諸星大已經一躍翻進了拳擊台。
也好,景光想,昨天他就察覺到蘇格蘭的身體似乎比自己經曆過更多訓練,正巧有個對手給他試試實力。
景光将衛衣袖口挽到小臂上,雙拳一握,幾道青筋凸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