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直接飛過去的時候,年令儀丢了手裡的面條就是往前一撲。
于是那本該劃破陳善文臉頰的物件狠狠砸在他的後腦勺上,疼得年令儀沒忍住悶哼一聲。
“卧槽你沒事吧?”陳善文驚了,趕緊推開抱着自己的年令儀要檢查他的傷,“你瘋了你撲上來做什麼!”
“沒事,就是有點痛。”年令儀龇牙咧嘴地沖他笑笑,揉了一把自己的後腦勺。
他一進寝室就聞到了那股刺鼻的煙味,難受得直皺眉頭。
餘光瞥到那盞被許豪擺上桌面的煙灰缸,裡面還有吸了一半就被掐熄的煙蒂。
再看陳善文氣得通紅的臉色,想必這兩人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吵了有一會了。
“寝室的聖母回來了。”許豪的冷笑聲很适時地從背後傳來。
年令儀忍着惡心轉過身,不卑不亢地與其對視:“許豪,希望你能尊重一下寝室裡的其他人。”
“我尊重你了你就會尊重我嗎?”許豪嗤笑,“抽煙多正常的需求啊,我又惹誰了?”
“誰不讓你抽啊!”說到這個陳善文就氣得不打一處來,“誰不讓你抽了?去陽台去廁所抽把落地窗關上抽能死嗎?跟你說了咱們寝室有人尼古丁過敏,聽不懂人話?在寝室樓下你抽一包抽一條都沒人管你,寝室是休息睡覺的地方不是吸煙區!!”
“你别在室内抽,沒人會攔着你。”年令儀平靜地說,“在室内抽确實是你的不對。”
“我他媽又不對了!”許豪捧腹大笑,“我又不對了,你們是什麼,判官嗎?我對不對還輪到你們評判了?”
這動靜沒一會就在樓裡傳開了,雖然表面上沒人在走廊,但年令儀能看見對門寝室開了條縫,保準是在吃瓜偷聽。
偏偏許豪還像個癫人一樣,笑個沒完,笑着笑着嘴裡蹦出幾句污言穢語。
丢死個人。
“年令儀,你不知道,你沒回來的時候他更過分。”高凱文這個時候抖着手湊到他邊上小聲說,“陳善文隻是很禮貌地問他可不可以少抽兩根,免得你回來聞到味太大難受,他就莫名其妙開始往地上彈煙灰。”
這麼說着,年令儀往地上一看,果然到處都是髒兮兮的煙灰。
寝室的地明明今天中午還很幹淨來着。
他忍耐地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拳頭,壓下空氣中二手煙讓他頭暈惡心的感覺,看着許豪說:“記得把地掃幹淨。”
說完,胃裡不舒服的感覺就湧上來,他猛地抽了一下,彎下腰。
“怎麼,想吐嗎?”陳善文和高凱文趕緊上前來扶住他,低聲詢問。
年令儀努力咽下胃裡的翻江倒海,抹掉眼角沁出的眼淚,擺擺手:“沒事……能忍。”
“他媽的,孕婦嗎?”許豪笑得更惡劣了,“從沒見過哪個男的對二手煙反應這麼大,你他娘的是不是高中去過泰國做手術啊?哈哈哈哈哈哈!”
“……低俗。”陳善文咬牙切齒地罵一句,回頭拍拍年令儀的背,輕聲細語問,“要不我先陪你下樓走走吧?”
“我沒事,”年令儀咬牙忍下不适感,說,“跟他先把話說清楚,咳咳咳!”
看着室友如此難受,陳善文一陣揪心。
高凱文無語地小聲說:“真不知道這小混混怎麼考、考上我們學校的,太不講、講道理了。”
這話讓年令儀不自覺想起前兩日和陳善文讨論過的所謂“千人千面”。
可裴知則不是小混混、隻是武力值高并非愛打架他知道;裴知則讀書一直都很好,人很乖很懂事守紀他也知道,許豪又是為什麼呢?
打火機點火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年令儀忍無可忍地開口,語氣稍微有些加重:“麻煩你可以出去抽嗎?”
“那可以麻煩你這個孕婦滾出去嗎?”許豪已經再次點燃一根煙,夾在指間很是無所謂地吸一口吐出來,“本大爺今晚就要在這裡抽。”
聽這人再次毫不尊重地提及“孕婦”二字,年令儀眉心鎖得更深。
他盯着許豪那張玩世不恭的臉,站直了身子,可悲地感歎:“張口閉口拿‘孕婦’當做羞辱人的詞彙,我真替十月懷胎生下你的你媽媽感到傷心……”
話沒說完,那許豪就猛地暴起,陳善文還在低頭幹嘔,站在年令儀身後的高凱文驚慌失色:“年令儀——”
“小心!!!”
手一抖,刀子直接直直地往下落,又正好卡在肉塊的中間。
裴知則吓得飛機耳,尾巴不動聲色炸了毛,臉上卻還是面癱一樣的冷漠,掀起眼皮去看站在料理台對面,突然大叫的女人。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切菜的時候輔佐的那隻手手指要内扣,内扣内扣你懂嗎?這樣切容易把手指頭切掉的!哎呦你這孩子,怎麼讀書和做菜是分了兩個腦子長的?”女人塗着紅唇端着紅酒,打扮時髦又不失風韻,穿着一身連衣裙,指手畫腳,“繼續繼續,好好切。等你做一道牛肉沙拉我真是餓都要餓死了。”
聽她這樣一說,裴知則幹脆放下菜刀,拿起手機。
“幹嘛幹嘛呢?”女人在大理石餐桌旁悠閑坐下,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點外賣。”裴知則眼都不擡,冷淡地回道。
“點外賣幹什麼?”女人疑惑。
“我走了。”
“不行!”紅酒杯“啪”地擱上桌,她騰地從位置上站起,踩着拖鞋“哒哒哒”走過去,一把奪過裴知則的手機,“媽媽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一頓沙拉做到一半就罷工點外賣,還要走,像什麼樣子?”
“你說你腳瘸了動不了我才過來的。”裴知則木着臉,盯着自己“完好無損”的母親,邊說話邊吐冷氣,“康馨,知道我因為你錯過了什麼嗎?”
他以為母親是真不小心把腳崴了,當時在車上回過微信後無可奈何拒絕了年令儀一起吃晚飯的邀請,從城南一路駕車花了将近兩個小時到城北,結果母親根本沒事。
“錯過了什麼?”康馨眨眨眼,很是好奇地問。
腦海中一閃而過年令儀在副駕駛座上朝自己眨眼賣萌的模樣,裴知則閉了閉眼,有些煩悶地别過臉擺手:“你不用知道。”
“神經。”康馨被他這反複無常的态度逗笑了,忍不住調侃自己兒子兩句,“和年年見上面了嗎?一起吃飯沒有?出去玩了嗎?年年現在怎麼樣,長高了嗎變帥了嗎?”
裴知則無語而幽怨地朝自己那幼稚的母親看過去一眼,懶得說話。
“怎麼,吃醋了?”康馨捂着嘴“咯咯”笑起來,“吃誰的醋呀,我的還是年年的?”
說到這裡她想起往事,忍不住多嘴:“真是,小時候放學一回家就天天年年長年年短,年年今天幹了什麼怎麼欺負你了,什麼事都要跟我講的,現在倒是一點不和我提了。”
“不過也是沒想到你倆這麼有緣,高中沒在一個城市讀的,大學竟然又考回同城同校還同班去了。幸好當時填志願沒聽你爸的,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哈……”
“我真走了。”裴知則下颚線繃得緊緊的,拿上車鑰匙就要出門。
“哎哎回來。”康馨追上去一把把他拉住,“把我的牛肉沙拉做完再走。媽媽今天過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