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知則尾巴毛都炸了。
年令儀無視他的掙紮,不容拒絕地拉住裴知則的手。
他眨巴着剛哭完的淚眼湊到人面前,喝過酒的臉蛋紅撲撲,傷口橫在那白皙的皮膚上,表情假裝很可憐:“人家現在很虛弱,必須要小裴哥哥牽着才能走。”
裴知則:“…………”
“而且,”年令儀停頓了下,往四周看看,小碎步朝裴知則的身上靠,跟人肩膀緊緊挨着,“而且剛剛差點又被車撞了,需要哥哥的保護。”
貓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裴知則無視自己燙得要燒起來的耳朵,别開臉緊繃着下颚線,咬緊了後牙槽說:“那也,不用貼這麼近。”
“用的用的,”年令儀快速眨幾下眼睛,踮起腳尖往裴知則臉上又湊近了點,“你看我受了這麼多傷,哥哥行行好……”
越說湊得越近,呼吸都噴裴知則臉上了。
“……好好好!”抵不過這人耍無賴,裴知則整個人都熱得不行,手心出汗了。
他忍無可忍地打斷年令儀撒嬌施法,語氣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要吃什麼?說吧。”
說完還啞了,咳嗽兩聲。
“你請我吃嘛?”年令儀馬上抿嘴笑起來,唇線呈尖尖向下的小三角狀。
面前人這一臉期待的模樣讓裴知則懷疑年令儀身後要是有尾巴,此刻肯定搖到天上去了。
他面無表情地擡起另一隻沒被年令儀控制的手,伸出一根手指點着人額頭,輕輕将那腦袋推開點,“……你猜?”
“我猜?”年令儀立刻又癟嘴,“那就是不請嘛,好傷心。”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裴知則身後的貓尾巴左右掃了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爽快地應下來。
“嗚嗚,好吧。”年令儀低下頭,表情變得失落。
他抱緊自己懷裡裴知則送的那個水杯,拉了拉肩膀上書包的背帶,癟癟嘴可憐巴巴地說:“那我走了,我去買小饅頭配鹹菜。”
說罷就要松掉拉着裴知則的手走開,那張受了傷花貓一樣的臉在路燈下被照亮,下一秒又被人反扣住指縫拽回去。
年令儀搖搖晃晃在裴知則面前站定,垂頭喪氣地掀起眼皮看着眼前人問:“幹嘛呀?”
隻見裴知則唇角抿成一條線,臉也繃着,悶了半天才說:“……學一聲狗叫就請你吃。”
“……”年令儀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裴知則,“幹嘛突然讓别人學狗叫?”
裴知則不回答他這句話,低頭拿出手機點幾下,把屏幕亮到年令儀面前:“想吃嗎?”
年令儀定睛一看店名。哦,是烤肉!
巴西烤肉!
他暑假的時候給裴知則分享過鍊接,人均一千多的那家超貴巴西烤肉!
當時裴知則隻回了自己一個句号來着,年令儀以為他不感興趣就沒再提,沒想到這人還記得呢!
裴知則就默默看着眼前人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年令儀睜着一雙星星眼,湊過來,能屈能伸:“汪!我想吃!”
“……嗯。”裴知則把手機一收,别開臉,牢牢牽着年令儀邁開步走。
巴西烤肉距離學校有一段距離,裴知則開車帶年令儀去。
一進餐廳,付過錢坐下,年令儀擡頭就看見裴知則從臉頰紅到耳朵再紅到脖子根的模樣,奇怪地問:“裴知則你很熱嗎?”
他這會兒心情好多了,剛剛又喝了大半瓶裴知則車上的礦泉水醒酒,人也不暈,反倒是裴知則看起來紅彤彤,跟喝醉了似的。
“……去拿吃的。”裴知則不理他,起身扯開話題。
烤肉是半自助式的,年令儀第一次吃,看到覺得好吃的都要拿上一點,很快裝了滿滿一個盤子。
而跟在他身旁的裴知則倒是看樣子在靈魂出竅,半天隻裝了一點東西。
年令儀回頭看他的“戰況”,忍不住又問一句:“裴知則你在發什麼呆?”
還沉浸在方才手牽手走來,一路上路人投遞的目光中的裴知則如夢初醒,“啊”了一聲。
他回過神,說:“沒。”轉身回座位。
“奇奇怪怪。”年令儀不明所以,嘟囔一句默默跟上。
天賜良機宰裴知則一頓貴飯,年令儀吃得肚子渾圓、實在塞不進去了才停下。
他目光落在和自己一起停下動作的裴知則的盤子上,說:“你一直這麼細嚼慢咽,吃飽了嗎?”
裴知則:“飽了。”
“真的?”
“嗯。”
“那走吧。”年令儀起身拿起書包。
兩人一塊兒回到車上,裴知則将車子發動,默不作聲在導航裡輸入學校的地址。
副駕駛座上忽然傳來一句:“裴知則。”
“嗯?”裴知則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年令儀看着他的動作,說:“我不想回學校。”
撫平安全帶的動作停住,裴知則轉過頭來:“想去哪?”
年令儀盯着那雙漆黑的眼睛,抱着書包的手緊了緊又松開。
他擡手撓撓鼻子,轉頭看看窗外,摸摸臉頰,又重新看向那雙眼睛。
“你……”他開口,頓了頓,組織了下措辭,問,“你還招室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