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之間抱一下完全沒什麼。
本來也不應該覺得有什麼的。
可自己竟然在聽見裴知則請求的那一瞬間遲疑了。
雖然馬上就反應過來不對,并且履行了“抱一抱”的安慰行為,但退開之後,年令儀幾乎沒給裴知則接下去的反應時間,突然站起身來說:“我去洗個澡。”
然後不等裴知則回複,亂七八糟地跑走了。
思來想去,年令儀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
還病得不輕。
明明裴知則看起來什麼問題都沒有,坦坦蕩蕩,也完全認同他們是好朋友,結果一直同樣秉持“好朋友”理念的自己倒是别扭起來。
……這可不行啊。
一個澡洗完,年令儀重新變得冷靜,出浴室看見趴在沙發上的裴知則後,竟無端生出一種“清心寡欲”的念頭。
他走到裴知則身邊,蹲下,摸摸人腦袋說:“裴知則,你别在這裡睡呀,回房間……”
但話還沒說完,這喝醉的貓男不知怎了,竟然眯着眼主動把腦袋往自己掌心裡湊。好像跟短視頻裡那些很乖的真的小貓似的,主人一伸手就主動蹭上來——
年令儀渾身汗毛都奓了,手僵在那裡一動不動。被貓耳朵幾次擦過掌心,他實在癢得受不了,一把把人按住。
酒勁上來,裴知則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好多動作全憑本能,回過神來壓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從沙發上撐起身子,懵懵看着眼前人:“嗯?”
眼看面前人高冷濾鏡碎了一地,臊從尾椎骨一路爬上來激了他一身,年令儀把按在裴知則身上的手收回來,看向别處說:“睡、睡覺吧。”
說罷,起身就要離開。
手腕再一次被身後的人抓住,年令儀身子一僵,回頭。
隻見裴知則躬身坐在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上,低頭淩亂随意地揉了揉臉,像是強行給自己醒了酒,回過頭時眼睛都清明些了,看着他說:“今晚,謝謝你。”
而後,他起身,朋友般稀松平常地拍了一下年令儀的肩膀,搖搖晃晃地鑽進浴室,半晌後又從浴室裡出來,鑽進房間裡去了。
年令儀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主卧的門徹底關上,那被裴知則拍過的肩膀才終于被解除禁锢咒似的,放松下來,遊魂般飄回房。
失眠半宿,年令儀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有問題。
他摸出手機開始檢索信息,想要證明自己其實根本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這兩天的奇怪全歸咎于母親的說辭。
搜索出來,社交軟件上是這樣說的:“去和對方看一場很想看的電影或玩遊戲,如果有想自己一個人再來一次的感受就是‘不喜歡’,而沉浸其中非常享受,就是‘喜歡’。”
看電影嗎?
年令儀決定試一試。
之前抓着裴知則和室友一大幫人一起出去過幾次,但人多幹擾因素就多,不好判斷,年令儀這次打算和裴知則兩個人單獨去試試。
他看了會兒電影票,又收到母親說自己差不多該回家,約年令儀趁自己明天下午回家前和自己出門吃一頓飯的消息,年令儀答應了。
就這樣懷揣着心事不太安穩地一覺睡到鬧鐘響,年令儀迷迷瞪瞪起床洗漱,飛速把自己收拾幹淨後拎着襪子到客廳穿。
剛穿一隻腳,主卧的門就開了。
裴知則揉着自己宿醉的腦袋出來,整個人仿佛剛找回四肢還沒習慣直立行走,剛出門就撞上了門框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眼瞅他這副不太能自理的樣子,年令儀覺得有些好笑。
一向冷靜自矜的裴知則居然也有失态的這天,昨晚發生了什麼頓時被他抛到腦後,邊穿另一隻襪子邊回頭,試圖用平常的語氣調侃一句:“酒醒了嗎?我給你泡一杯蜂蜜水吧,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裴知則?”
話音延綿在空氣中,年令儀看着裴知則一步步朝自己走進,最後在幾步距離的地方停住,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什麼?”
剛起床的嗓音還沙啞,裴知則說完捂嘴咳嗽了兩聲。
“昨晚,”年令儀穿好襪子站起來,打算去廚房泡蜂蜜水,路過裴知則的時候故意擡手往人長着貓耳朵的腦袋上薅了一把,“我手這樣,一碰到你腦袋,你就跟小貓一樣超級粘人地蹭上來哦,還記得嗎?”
說這話的時候年令儀眉眼彎彎,嘴角噙着抹幾乎可以說得上“使壞”的笑意。
裴知則不像某喝完酒撩完人就失憶的年讨厭鬼,昨晚發生了什麼他記得一清二楚,自然沒忘記自己這段想起來就羞恥的身體本能動作。
隻不過當時做有酒勁驅使,不覺得多臊,這會兒被當事人提起來,猛然跟着火般從脖子燒到了頭頂。
感覺自己是被調侃了,裴知則别開臉,下巴緊緊繃着,脖頸都抻出一根明顯的筋。
空氣也跟讓火燎了似的灼熱,分明該是入冬的時候,沒開空調的客廳把裴知則生生悶出一後背的汗。沒等他開口反駁,年令儀端着杯蜂蜜水又回來了。
“喝吧。”說着,杯子遞到他手中,年令儀湊過腦袋,故意壞笑,“昨晚你這麼主動蹭我的手,不會是在貓貓發///情期吧?”
一口蜂蜜水嗆在嗓子眼,裴知則後退一步,劇烈咳嗽起來。
見面前人突然這麼大的反應,他心中原本覺得自己反應太過的疙瘩突然消下去些。
年令儀抿抿唇,心情莫名輕松不少,湊上去補充安慰裴知則:“我看網上的小貓發情就是很喜歡蹭人,這是貓貓的正常生理反應,你可能是被影響了,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而且這有什麼呀,我也不是第一次摸你腦袋,看你把自己吓得……”
害臊的經曆反複被人提及,裴知則羞得背後貓尾巴毛都炸了。
他自诩一直以來雖然懷着鬼胎,但始終是保持着分寸的,昨晚喝醉出格的事除外,裴知則從未在年令儀面前失态過。
若非昨天那事實在郁悶,叫他沖動買了酒,回家又看見自己那夾着拍立得的本子,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感慨萬分……
“都是朋友,這沒什麼……”年令儀話沒說完,面前方才還在咳嗽的人突然把手中水杯一放,上前一步。
他下意識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