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漣蹙了蹙眉,悄無聲息遊行至年輕男人身後,白皙修長的手從旁伸出,夾走了那支煙。
“你——”
男人回過頭,不耐煩開口,卻隻說了一個字便卡殼。
水漣指間輕彈,熄了那煙,垂眸輕飄飄注視他:“别抽煙,我不喜歡。”
“我一回來你就要管上我了,管家公?”
蔺雨洲眉梢輕挑,眉宇間不耐煩頃刻間消了個幹淨,他唉聲歎氣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真傷人心,也不知道某個小混蛋有沒有把我忘了,我回來也不接我。”
“抽煙傷身。”水漣依舊神色冷淡,多解釋了一句。
聽完蔺雨洲的胡說八道,他随手将燃了一半的煙丢進煙灰缸,蛇尾輕擺坐到蔺雨洲對面的長椅上:“某個小混蛋可不如某個大混蛋默不作聲。”
蔺雨洲啧啧稱奇:“越來越牙尖嘴利了。”
“比不得你巧舌如簧。”
蔺雨洲樂了:“喲,不是文盲了,還會說成語了啊?”
水漣的視線蜻蜓點水般掠過他褪去青澀,越發英俊性感的面容,輕笑一聲:“你都肯下功夫讀書,我怎麼敢落你後頭。”
蔺雨洲心說,得,還在生氣。
他知道自己一再推遲回國時間,絕對會被水漣這個小心眼的家夥記仇。他讓蔺河生探口風,探出來一句“蔺雨洲你大概完蛋了”,就知道要遭。
今天特意回來,其實是想給個驚喜,至于為什麼不上樓坐在會客廳抽煙,因為還沒琢磨出哄人的法子。
蔺雨洲從小長到大,隻有水漣一個要哄的對象,這十年又在國外,哄人功夫半點沒見長。
他換了個坐姿,不動聲色去打量水漣。
過去彼此都太忙,他們打視頻也是匆匆帶過,其實很少有機會這麼觀察對方的面容變化。
水漣和他印象裡那根豆芽菜完全不同了。昔日的妹妹頭換成了長發,柔順垂在身後。
面容長開後,五官比例再也沒有小時候的不協調。一雙暗紫色眼瞳流光溢彩,遠比他在拍賣會見過的寶石要璀璨奪目。
眉骨鼻梁線條,每一處轉角都嚴絲合縫恰到好處,雨天略暗的光線裡,微斂的睫羽投下冷色的陰影,反襯出眉眼的绮麗。
的确生了張漂亮的臉蛋。
就是……
蔺雨洲琢磨半天,視線飄到水漣長衫下的蛇尾,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絲震撼。
這小混蛋在他不在的時候吃了什麼東西,那條尾巴怎麼粗了這麼多?!
水漣幼年拿尾巴抽他,頂多虎口有紅痕,現在拿尾巴抽他,蔺雨洲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在。
水漣給他的保命符有用麼?
他的視線盯着那條粗/壯的蛇尾,就見黑色的尾尖開始慢慢拍打地面,越來越不耐煩。
蔺雨洲猛然一回神,一擡眼,就見水漣面無表情瞧他,
“看什麼。”蛇妖眉眼冷淡,蛇尾又拍了拍地面,拍的動作裡,甚至能聽見劃破空氣的響聲。
蔺雨洲:“……”
他撓撓鼻尖,忽然福至心靈來了句:“看你漂亮。”
水漣:“……”
蛇妖的眼睛緩緩睜大,耳廓花開了似的漫上淺紅。
他忍了一會兒沒忍住,難以置信道:“蔺雨洲,你有病嗎?”
熟悉的内容,熟悉的語氣,蔺雨洲想也不想直接張口:“你罵人能不能有點新意,罵來罵去就這一句。不過要讓你失望了,你爹我沒吃藥,身體一如既往健康結實。”
“……”
“……”
會客廳内忽然安靜下來,隻聽得微弱雨聲。
“咳咳。”蔺雨洲咳了兩聲,若無其事道:“怎麼不說話了。”
水漣氣極反笑:“你想聽我說什麼?”
“我想聽什麼你都說?”蔺雨洲來了興緻,“能不能說哥哥其實我很想你你不在的時間我度日如年簡直思念成狂睜眼是你閉眼是你隻期待你早日回家?”
又是熟悉的長難句,水漣垮着一張臉,冷笑兩聲:“你想多了。”
“啧,講點甜言蜜語會要你的命嗎?”蔺雨洲不太高興,不滿道。
“你講也要你的命。”水漣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開口駁斥他。
“那可不一定。”蔺雨洲得意洋洋,揣着什麼東西坐到他身旁,水漣瞧了眼他倆之間親密無間的距離,往一旁挪了挪。
蔺雨洲毫不在乎,以為他在給自己讓位,格外自在又往水漣那兒擠了擠。
他打開揣着的盒子,拽過水漣的左手,把東西套進了水漣的手腕。
“參加了一場拍賣會,瞧見這個總覺得應該襯你,直接拍下來了。”蔺雨洲滿意地看着他手腕上的玉镯,“沒看錯。”
他的小拇指勾上水漣的,探頭同水漣對視,輕聲道:“心肝,别同我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