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紐扣掉了。”程心彎下腰想找紐扣,耿雲野突然抓着她手腕。
他啞着嗓子:“不用找了,回頭重新縫一顆。”
程心順勢站起來,不敢正臉瞧他:“你是不是屬貓的?三天兩頭勾破洞,縫衣服手藝又差,外套還是我給你補的呢。”
耿雲野笑眯眯松開她的手:“你手藝好,又要麻煩你幫忙縫紐扣了。”
程心抓起魚簍,蹲下把散落的田螺撿回來:“我可沒說要幫你縫紐扣。”
耿雲野耷拉着肩膀歎氣:“明天公社開會,我這破衣爛衫的...”他扯了扯敞開的襯衫,“隻能讓人笑話。”
程心擡頭瞪他一眼:“你把紐扣找到就給你縫。”
耿雲野蹲下來找紐扣,後背被汗浸出深色汗印。
魚簍裡擠滿田螺,程心把魚簍穩穩當當放在田埂,可不能再弄倒了。
鄉下倒不是不吃田螺和泥鳅,隻是收拾起來費油鹽,慢慢就沒人願意費這個勁。
程心擦了擦額頭的汗,扭頭尋找弟弟的身影,程磊早撒丫子蹿到水溝那頭逮泥鳅去了。
她轉回頭時,視線落到耿雲野身上。汗濕的襯衫緊貼脊梁,布料在肩胛骨勒出深色痕迹,他剛剛還幫自己堵上了引水渠。
“找不到就算了。”程心盯着他後腦勺新冒出來的發茬,“我屋裡有備用的紐扣。”
耿雲野突然直起身,沾着泥漿的紐扣躺在掌心。
程心覺得他故意設套,說不定那紐扣早被藏在手心專等她松口,她頓時又羞又氣:“要縫就湊齊五顆!”
“差四顆?”耿雲野似笑非笑,“要不我把剩下的紐扣都拽了?”他作勢要扯衣襟,領口露出曬成古銅色的大片鎖骨。
程心耳尖燒起來似的發燙:“你敢扯我就拿鐵鍬趕你,扯爛了别想讓我補!”瞪人的眼神還沒兇起來,先被風吹亂劉海洩了氣勢。
她伸手去搶耿雲野手上的紐扣,結果被他抓住,大掌包裹着小手,紐扣又掉進泥裡,這次滾到了兩人中間。
風掠過稻田掀起細浪,吹得稻穗沙沙響,他的影子完全籠住她,皂角香混着曬得發燙的稻花氣撲面壓來。
耿雲野往前半步,衣襟帶起的熱氣撲到程心臉上,倆人挨得很近,
“程心同志,你得賠我紐扣。”
“怎...怎麼賠?”程心嗓子眼發緊,盯着他滾動的喉結,汗珠順着脖頸滑進敞開的領口,她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姐!姐!快過來!”程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氣氛一下子散了。
“幫我拎着魚簍,我去看看小磊。”程心漲紅着臉扭頭就跑。
程磊抓住了一條大鳝魚,跟蛇有七分相似,興沖沖地舉在手上。
程心退到田埂邊,汗毛都豎了起來。早知如此,不如跟着耿雲野過來。她後悔不該甩開耿雲野,留他擋着這滑溜溜的惡心玩意兒。
程磊見她不太高興的樣子,抓着鳝魚七寸往程心面前湊,他手指沾滿黏液,“姐,這是黃鳝,不是蛇。”
程心退到引水渠邊,滿臉嫌棄:“快拿走。”
程磊不死心:“真的不能做鳝魚吃嗎?”
程心堅決反對:“你讓爸給你烤着吃,反正不準進咱們家的鍋。”
耿雲野扛着鐵鍬,拎着魚簍慢悠悠跟過來:“小磊抓到這麼大條鳝魚,挺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