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門口的小攤最多也最熱鬧。

程心特地繞路去買了冰塊加在盛放玉米汁的木桶裡。

天氣熱，冷飲最暢銷。

耿雲野從三輪車闆凳底下掏出墊腳的木闆，用粉筆在木闆上明碼标價：玉米汁小杯三毛、大杯五毛；爆米花鹹味三毛、焦糖口味五毛。

程心的小攤在一衆炒貨、冰棍小攤前格外顯眼，畢竟大家都在好奇焦糖口味是啥味道，賣的爆米花跟以往見過的不一樣。

路人看見都要好奇地停下來觀望。他們吃過的爆米花是以大米或糯米為原料，放在鐵葫蘆裡加熱後“砰”的一聲爆出來。這個小攤上的爆米花原料竟然是玉米，别說還真像一朵花。

兩個小女生手挽手停在小攤前，“老闆，爆米花能嘗嘗味不？”

程心特地用油紙疊了個小方盒，往裡面倒了兩種口味的爆米花放在三輪車邊緣。

她笑吟吟介紹：“這些可以試吃，不好吃不要錢。”

公社年輕人多，大多是工廠子弟，他們騎着自行車從小攤前路過。

程磊的目光被他們腳上的塑料涼鞋吸引，紅色的、藍色的塑料涼鞋亮晶晶的真好看。他的腳趾在草鞋裡蜷縮成團，稻草和布條編織的草鞋早已松散，邊緣破了個洞用麻繩勉強固定，露出的腳背顯得髒兮兮。

程磊把補丁褲往下拽，發現褲子擋不住腳背連忙退到三輪車後面，混着泥漿的腳趾不自覺往裡縮。隔壁冰棍攤的小學生掏出兩塊錢買奶油雪糕，興高采烈地分給身邊的小夥伴，自己過年才能拿兩塊錢的壓歲錢。

他垂着腦袋，鋪天蓋地的自卑籠罩着他，城裡的小孩子都比他們家有錢。

短發女生發出驚歎：“天呐，好好吃！老闆你為什麼把玉米叫爆米花？”

程心對她俏皮眨眼：“因為原料是玉米呀，所以叫爆米花沒問題。”

短發女生仔細一想确實沒毛病，她和小姐妹一人買了一份焦糖口味爆米花，合買了一份大杯玉米汁，要了兩根吸管。

有了兩個小女生打頭陣，凡是進電影院的人都好奇地在小推車前停下腳步。

反正是免費試吃，不好吃可以不買，最後試吃過爆米花的人無一例外都選擇了焦糖口味。

程心隻做了五斤玉米的爆米花。等王秀萍按約定的時間過來海灣公社，焦糖味爆米花已經賣空了。

兩個小時後，從電影院走出來的年輕人們還在回味着焦糖爆米花的口感，玉米做的爆米花比大米的好吃。

她們本想再買點帶回家，誰知得到了驚天噩耗。

短發女生不死心，“老闆，你明天還擺攤嗎？”

程心很想賺錢，可惜家裡玉米本就不多，況且玉米是留着當主食，今年的玉米還沒收呢。

“我們明天不來了，隻賣今天一天，賣完就收攤。我跟你實話實說吧，我們大隊玉米地受了野豬害，我們的玉米汁都是今年最嫩的玉米，自己家裡吃不完，賣掉就沒了。地裡剩下的玉米要留着自家吃，要是今年玉米收成好，家裡有多餘的量才會來繼續賣。”

一聽說這麼好吃的爆米花竟然隻賣一次，才賣了幾份的鹹味爆米花受到了哄搶，沒一會兒就隻剩下玉米汁。

程心哭笑不得：“我還以為焦糖味不好賣呢，這麼熱大家肯定不願意吃太甜太膩的東西。”

“哪有，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焦糖口味，老闆你這麼好的手藝不經常擺攤真是可惜了。”

王秀萍剛挽起袖子幹活，她沒想到生意這麼好，還以為玉米汁不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