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變成橘貓的洛洛畏畏縮縮地跑到牆角處,将自己蜷成一個球:
“那個玩……沈泠,你冷靜一點行不?”
“冷靜?”
沈泠被氣笑了,彎腰撿起一根小樹枝對着洛洛:“你叫我怎麼冷靜?”
“我是個沒劇情沒人設沒金手指的三無npc也就罷了,怎麼還要被主角團一刀砍成兩半?!怎麼的,你要不現在直接把我腰斬送回去得了呗!”
沈泠蹲下身,肉乎乎的小手把樹枝塞進橘貓的爪子:
“來來來,你現在就把我砍了!”
洛洛被吓得炸毛,用爪子把樹枝往身邊扒拉,苦兮兮地委屈道:
“你……你也沒問嘛……”
“再說了,要實現願望,總得有點難度不是?要是這麼容易就安安穩穩待到大結局,那多沒挑戰性?”
沈泠近乎絕望地起身坐在石凳上,兩條小短腿一晃一晃。
按照洛洛說的遊戲進度,大概在她十歲時,遊戲世界裡的男主鎮北王才會出現,而她會在那時被鎮北王一劍斬殺以震懾沈家,讓沈家滿門被迫走上反派道路。
沈泠:……哪個智障策劃寫的無腦劇情?
沈泠癱在石桌上,感覺眼前一黑,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現在她已經三歲了,七年……還有七年,但也隻有七年了。
但所幸,遊戲世界有個好處。
它的劇情,是可變化的。其中人物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改變遊戲最後的結果,是赢是輸,都憑玩家自身實力和運道。
沈泠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她被人一劍砍成兩半的慘狀。
血骨在地上聚成一灘,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瞪大雙眼,絕望又不甘地看着前方。
“砰!”
沈泠渾身一個激靈,從夢中掙脫出來。
她的腦袋一擡,猛地撞上馬車的窗沿,發出一聲巨響。
“小泠?”
沈清臣湊過去,皺眉看着她微紅的額頭,無奈輕歎:“怎麼搞的。”
他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瓷罐,伸手挖出一點藥膏。
冷白的指尖觸上沈泠的額頭,冰涼的藥膏化在紅腫處,沒一會兒就消解了痛楚。
“可還疼?”
沈清臣把手指收回,輕聲問道:“疼得話哥把這罐生肌膏全給你,回去再上幾次。”
沈泠搖搖頭,無奈地擡眸瞧他:“不疼了。”
“此等貴重之藥,哥哥怎可這般浪費?”
“給妹妹用的,算得什麼浪費。”
沈清臣微微俯身,薄唇輕勾,伸手掐了掐沈泠尚且還有些嬰兒肥的俏麗小臉,戲谑揉弄:“你可是我們沈家的寶貝,若是受傷了,回去爹娘可是會要我好看的。”
馬車在大街上緩緩向前行進,偶地經過一兩道不平之處,稍起颠簸,車旁的窗簾被掀起一角,露出廂内光景。
不遠處的一座茶樓内,一位身着紅衣的公子倚在窗框上。
他手持青玉酒壺,鳳眼灼灼,仰頭飲酒時不自覺往底下瞟了眼,恰巧瞧見沈府的馬車從樓前經過。
馬車裡,沈清臣捏着沈泠的臉,清俊的眉眼彎着,清濯又溫和。
跟這死古闆在書院裡時可大不一樣啊。
遲錦聞挑眉,有些不屑地輕嗤一聲:
“啧,平時在書院裡裝得一副光風霁月的模樣,出來還不是個衣冠禽獸。這小姑娘瞧着都還沒他妹妹大,這沈清臣竟也下得去手?”
遲錦聞手撐着窗框,翻身跳進樓前的廊道處,擡手倚在欄杆上。
一雙鳳眸裡噙着淡淡笑意,五官俊朗,目光灼灼,端的是昭然朗俊,公子無雙。
但前提是——
要忽略他眼底的惡劣和戲谑。
“可算叫我抓住把柄了。”
遲錦聞輕笑,盯着那馬車裡的兩人,束在發間的紅錦發帶在風中飄動,神情驕矜:“真可惜……這第一公子的名号,你沈清臣可得要拱手讓與我了。”
沈泠察覺到不遠處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熾熱目光。
她皺眉轉過頭去,馬車疾馳而過,她就隻瞧見了一片紅色的衣角。
紅色的綢帶和墨發在空中交織,沈泠不自覺地探出頭去,回頭望向方才的茶樓。
沈清臣也跟着探出頭去,輕聲問她:“怎麼了,小泠?”
“可是看上什麼東西了?跟哥哥說,哥哥去給你取來。”
沈泠搖了搖頭,放下馬車的窗簾,斂眸問道:
“方才那座茶樓,是哪家的産業?”
“茶樓?”
沈清臣回想了下,在這個地段開茶樓的,好像就隻有……
“遲錦聞。”
沈清臣眉心微蹙,有些糾結地問道:“小泠想要那座茶樓麼?”
沈泠疑惑地偏頭過來瞧他,沈清臣還以為自己猜對了,一時有些苦惱。
“你要是喜歡的話,哥哥也能為你取來。”
“就是遲家那個家夥不太講理,腦子缺根筋。可能得多用些時日去周旋。”
遲錦聞。
鎮國将軍府的獨子,年少成名的小将軍,在原遊戲劇情中屬于中立,主要是為了襯托沈清臣“東熙第一公子”名号的角色。
臨近結局時,世家洗牌,鎮國将軍府被削了兵權,倒也僥幸保住性命。
那位小将軍,也是個被主線排除在外的npc。
沈泠在心裡念了幾聲那位的名字。
哥哥那般溫和正直的人,頭一次這麼苦惱地說一個人“不太講理”。
想來,那人真的是很壞了。大概率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沈泠默默在心裡給遲錦聞記上一筆。
正靠在欄杆上仰頭喝酒的遲錦聞:?
為何突然感覺有人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