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搞什麼?”
沈清臣輕歎一聲,朝王秋朝擡了擡手指。
下一秒,一個裝着地契的長盒就落在了沈泠手上。
沈清臣起身摸了摸沈泠的頭,長睫垂下,在清俊的桃花眸前投出一片陰影。
骨節分明的手指曲着,勾起沈泠發間的綢帶把玩,聲音清潤得像山間的淩冽泉水:“過幾日不是你的生辰麼?這酒樓是哥哥特地為你備的生辰禮。”
“明日哥哥要随太子南下赈災,恐怕得有好些日子不能見面了。”
沈清臣往旁邊瞥了眼。
王秋朝側身倚在柱上,目光落在那水靈靈的妹妹身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沈清臣:……
罷了,雖說秋朝平時看着傻了些,但到底還是個靠得住的。
王秋朝接收到沈清臣投來的暗号,瞬間就直起身來。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錦袍,将上面的褶皺撫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沈家妹妹放心,清臣不在,我就是你哥哥!這酒樓但凡有什麼事,你就來找我,你秋朝哥我一個頂倆!”
王秋朝一邊喋喋不休,一邊眼睛亮亮地看向沈泠。
沈泠緊緊攥着手上的地契,好不容易才能插上一句話:“我……”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不遠處茶館的一個拍堂木給打斷。
茶館大門敞開,聽客絡繹不絕,一位說書先生坐于桌前,晃着手中折扇,聲音抑揚頓挫:
“話說咱東熙那沈家的公子沈清臣,清正疏朗,仙姿昳貌……”
那說書先生的功底極好,沈泠不知不覺就聽了入迷。
直到那說書的内容逐漸跑偏,開始說沈清臣“附庸風雅”“流連花叢”,沈泠猛地驚醒,皺眉看向沈清臣,聲音冷清:“哥哥,此人竟敢在此胡言!”
沈清臣倒是鎮定,不緊不慢地倒了盞茶水,淺抿了一口:
“小泠不必理會。”
“不過是些脫口而出的粗狂之言,若我事事計較,倒是坐實了此等污名。”
“那莫非就坐視不理?”
見沈泠俯在窗台上氣惱,王秋朝擡步走過去,湊在她耳邊小聲道:“沈妹妹莫急。清臣隻是現在不下手,不代表會坐視不理。”
“清臣即将随阿硯南下,與當朝太子綁在一起,一舉一動都要謹慎。”
“現在青天白日,就算要抓那幕後胡言之人,也要趁無人之時才對。”
沈泠聞言,沉默了片刻。
她轉身坐在椅上,垂首斂眸,抱着地契的指節緊蜷。
“嗯。”
-
清風拂夜,明月高懸。
一個黑影從沈府後院翻了出去,蹲在牆上觀察府内巡邏的侍衛們。
橘貓坐在沈泠的肩上,爪子死死地扒着她的後背。
它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頗有些幽怨地看向沈泠:
“喵——”
【沈泠,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兒?】
“出去尋一下那茶館的幕後之人。”
沈泠戴着面罩,頭發拿黑布裹成布冠狀,隻露出一雙眼睛:“我懷疑,鎮北王那邊可能已經開始行動了。”
“喵?”
【可是在遊戲主線裡,不是還有一段時間麼?】
“就你那遊戲的破時間線,早就崩得不成樣子了。”
沈泠曲指輕彈了下橘貓的腦袋,死死盯着不遠處正在巡邏的侍衛,聲音嚴肅:“之後要被鎮北王腰斬的是我,你當然不着急。”
“你再廢話我就把你丢府裡了。”
“喵嗚!”
【不行,你今天已經把我丢在府裡一回了!這次我說什麼都要跟着你!】
沈泠揉了下它的腦袋,弓身躲在樹後,等府内侍衛走遠後,才淺松了口氣。
她把洛洛往肩膀上又提了提,确保它抓好了,伸手攬住旁邊的樹枝。
沈泠順着枝條往下滑,腳尖踩了下對面的牆,穩穩落在了地上。
鎮國将軍府和沈府毗鄰而居,中間隻隔着條五尺寬的青石巷。
兩家府邸内都栽着槐樹,高大的枝條延伸出來,遮在巷子上方,隻留下一道道透着光的細小縫隙。
風吹葉動,銀華簌簌而落。
方才被沈泠攥着的枝條反彈回去,在原地上下顫動,數不清的槐葉落在地上,被沈泠踩着走過。
“小賊?”
帶着戲谑笑意的明朗聲音自沈泠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去,瞧見一個穿着紅色勁裝的少年。
發間紅綢随着清風飛舞,額前墨發被拂開,少年驕矜,灼灼明朗。
遲錦聞雙手抱臂,斜斜倚在牆邊,揚起的鳳眸裡映着絲縷月光,笑得放縱恣意:
“哪裡來的小賊,竟敢去沈府裡偷東西?”
“報上名來,小爺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