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婚約……誰跟誰的婚約!”
“還能是誰的,遲家就那一個小将軍。”
遲錦聞接過沈泠手中的竹筒,伸手在口沿草草一擦,仰頭一口飲盡,聲音煩悶:“不就是遲錦聞和那病怏怏的沈泠麼。”
“不是,什麼時候的婚約,為什麼我……”不知道。
沈泠迅速反應過來,沒有說出後面那一段話。
什麼東西?
她怎麼莫名其妙就跟人有婚約了!還是跟那個一向恃才傲物、眼高于頂的遲錦聞?
所以現在……不知道這個婚約的隻有她一個麼?!
沈泠的目光下意識瞥向肩上的洛洛,在腦海中瘋狂輸出:
【遊戲裡還要結婚嗎?怎麼我就去養了個傷,回來就訂婚了?】
洛洛也是一臉迷茫。
橘白的貓爪揪着沈泠的衣領,有些焦躁地踩來踩去。
“喵嗚……”
【我也不知道哇……在青楓山裡時跟外面的聯系斷掉了】
“喵!”
【沈泠你稍等,我先聯系一下總部!】
“你也覺得吧。”
遲錦聞自顧自地曲着一條腿,手撐在上面,有些惆怅地看着天上的明月:“那沈泠根本配不上我家主子。”
遲錦聞輕歎一聲:“長得細胳膊細腿,整日早起練武,還是拿不準竅門,空有天資,沒腦子。”
一拳能砸倒一棵樹的沈泠:?誰沒腦子?
遲錦聞鳳眸輕垂:“整日待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保不準有什麼隐疾。”
被陌上養得百毒不侵、能跑能跳的沈泠:?誰有隐疾?
遲錦聞不屑輕嗤:“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沈清臣那個死古闆的妹妹,保不準也是個披着美人皮的千年老古董,終日就喜歡倒騰那點迂腐的酸詩。”
先前時常跟着沈清臣飲茶作詩的沈泠:?誰是千年老古董!
“呵。”
沈泠冷笑一聲,伸腳把遲錦聞翹起的腿踹開:“金阙,就你這個小暗衛,還敢挑三揀四沈家小姐?你也不瞧瞧你那主子又是個什麼好貨色。”
遲錦聞本來還想說些什麼,頓時一噎。
完了,忘記這林深對他印象極差,偏見能偏到冥落海裡去。
他把手放在唇邊,有些尴尬地輕咳一聲,趕忙轉移話題。
“林深,你怎麼這麼關注沈泠?”
遲錦聞說着,忽地又是靈光一現:“沈泠外出養病一年,你也消失了一年,難不成——”
鳳眸輕轉,凝在沈泠面上,上下打量。
洛洛軟軟地趴在沈泠肩上,她咽了下口水,伸手扶了它一下,蹙眉迎向遲錦聞,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握。
終于,
還是要坦白了麼?
“我……”
沈泠剛想說話,遲錦聞帶着探究的戲谑笑意像驚雷,忽地炸響在她的耳邊:
“難不成你是當了沈泠的男寵?!”
“啊?”
沈泠剛到喉嚨裡的話被她咽了下去。
她擡眸看去,隻見遲錦聞目光笃定,就像是猜中了什麼一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金阙。”
沈泠真的忍不住了,黑着臉罵了出來:“你就是個智障。”
她站起身來,看着一臉懵的遲錦聞,目光有些冷。
罷了,不跟這個腦子裡沒長腦花的東西計較。
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查清楚這個莫名其妙的婚約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啊?什麼止章?”
遲錦聞還在思索林深的話,忽地發現眼前人縱身一躍,眨眼間就沒了身影。
伸出去的手欲攔。
“喂——”
沈泠早已走遠,遲錦聞輕歎一聲,又坐回了房檐上,頗為自得地勾唇。
瞧瞧,什麼叫惱羞成怒。
不就是做男寵麼,又不是什麼丢人的事,大大方方的不好麼。
“等等!”
遲錦聞忽然反應過來,從房檐上一跳而起。
那他要去把林深挖過來,不是還要去求那個沈泠?!
真是要命。
要是他知道救了沈泠會變成這個樣子,不論她那時再如何引人生憐,他都不會動搖半分!
也就林深人傻,被人家耍得五迷三道。
罷了,先不管那個見色忘義的混賬小賊。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麼把那個婚約給推掉。
原先,他還以為那不過就是娘的玩笑話。
直到今日瞧見那暴躁遲老頭和娘一起挑着給沈家的定親禮,這才知道是來真的。
說是什麼……
趁着年紀小,先把婚約定了,免得有心懷不軌之人捷足先登。
本來他對那沈泠還有三分好感——
如此被他們強買強賣,倒是半分好感也無了。
“嗤。”
遲錦聞嗤笑一聲,一改在沈泠前的傻氣樣子,鳳眸輕挑,居高臨下睨着街景,神态散漫。
自矜傲慢、恃才傲物、目下無人。
這才是遲錦聞,能跟沈清臣争奪第一公子的少年将軍遲錦聞。
若非見沈泠實在天資絕佳,有心拉攏她,他才不會這麼低三下氣地跟在她身後。
果然如他所想,林深此人進退有度,心性極佳。
他的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她還能氣定神閑,隻是不痛不癢地罵他兩聲,可見其度量。
沈泠:……
非也,是因為罵你顯得我智商也低。
遲錦聞擡眸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忽地唇角輕勾,轉身從茶樓上縱身一躍,往遲家的方向奔去。
明日,似乎是那沈泠的接風宴?
那便讓他,把它變成個真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