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飛速趕回沈府。
她自巷中翻牆入院,将身上的裝束匆匆換了。
“小姐。”
一直在門口擋着來人的林笙松了口氣,走到沈泠身邊道:“方才夫人派了幾次人來請,說是公子受傷了,叫您去瞧瞧。”
沈泠換了一身皦玉錦裙,青絲披散在肩頭。
她單手取了根發帶來,将頭發松松一挽,用銀钗固定,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林笙:“你如何回的?”
“奴說小姐疲乏,尚在沐浴。”
林笙跟在她身旁,像是心有餘悸:“奴擔心小姐許久不歸,方才差點就要去喚暗衛了。”
“做得很好。”
沈泠摸了摸她的頭。
下一瞬,一道橘影從遠處奔來。
洛洛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正巧被沈泠穩穩當當地接住。
它的叫聲帶了些幽怨:“喵嗚!”
【沈泠,你出去又不帶我!】
“好了,下次一定帶你一起。”
沈泠輕笑,瑩白的指節撫着橘貓的脊背,往沈清臣的栖清軒快步走去。
“洛洛,哥哥是怎麼回事?”
沈泠眉心蹙着,在腦海裡問洛洛。
“喵.”
【沈清臣先前不是幫季硯南下赈災麼?他聽說你的病好了,便想自己先回來瞧瞧你】
“嗚嗚——”
【赈災時他們動了地頭蛇的根基,這不,趁他獨身之時,給他派了一波刺客來。你哥他晝夜不停地趕路,正是神思疲乏之際,還要應付刺殺,就不小心中了毒箭,吊着一口氣回了府】
地頭蛇?
好大的膽子。
哥哥是隐藏身份跟季硯前去赈災的。
但就算如此,他明面上也該是太子庇護的人,猜也能猜到身份不簡單。
哪裡的地頭蛇敢如此膽大妄為?
八成是有人在他背後指使。
沈泠的目光微寒。
可惜她暫時沒辦法從衡京脫身,不然定要去南邊好生探查。
果然,該去培養些自己的人了。
免得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她卻連查個東西都要拜托旁人。
栖清軒
沈泠剛踏進院門,便瞧見裡面烏泱泱站着許多人。
時不時地有下人從裡屋出來,手上端着滿是血水的銅盆。
裡面的血有些發紫。
是劇毒。
沈泠感覺心跳慢了兩分,慌亂蔓延上心頭,臉色煞白。
她踏進裡屋,白姣雲和沈嶽均正立在榻前,眉心緊蹙。
“爹,娘,哥哥他如何了?”
沈泠方才走近,就瞧見沈清臣躺在榻上,薄唇泛烏,面色死白。
烏紫的毒血從他肩膀處滲出,在雪白裡衣上洇出大片血痕。
瞧着極為可怖。
沈泠又上前了些。
一位醫師坐在榻前為他施針,熟悉的銀發用一根竹簪束起。
“陌上?”
“嗯?”
陌上落下最後一根針,将針包收起,回頭對她笑了下,示意她放寬心。
他起身走向自己的藥箱,像是在翻找着東西。
“太傅,夫人,此毒難解,得多花些時候。”
陌上從藥箱中掏出幾個小瓷瓶:“在下治病時,不太喜歡有旁人在身側。”
“好,我們會在外面等醫師。”
白姣雲和沈嶽均隻思考了一瞬,便立刻拍闆決定,連帶着沈泠和諸多侍從一起候在門外。
在屋門關上的前一刻,一個影子飛快掠進屋内。
“仙尊。”
洛洛抖了抖身上的毛,默念法訣,又變成了披着白袍的神使模樣。
他走到沈清臣面前,咬破指尖。
鮮血被洛洛繪成法陣,落在沈清臣的額心,短暫地亮了一下紅光後便隐了下去。
“好了。”
“我已經将織造的記憶傳到他腦海裡了。”
陌上從瓷瓶裡倒了顆藥出來,塞進沈清臣嘴裡:“那便好。”
“趁他還沒跟他爹娘對賬,先把他的記憶改了。不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個跟他相熟的醫師,恐會多生事端。”
洛洛退在一旁,有些倦怠地打了個哈欠。
橘黃色的貓瞳眯起,靠在榻邊看着陌上:“可要給他們的記憶也改改?”
“啧。”
陌上一邊将傷藥撒在沈清臣的傷口上,一邊擡眸看他:“果然是吟祈的神使,跟他一樣吊兒郎當。”
“上淵界規,不可對凡人施法,否則法力百倍反噬。”
陌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我上次救了那王秋朝,休養了許久才能勉強維持這副凡間肉身。你要敢亂用法力,當心魂死道消。”
“噢。”
洛洛晃了晃身體,恢複了橘貓的模樣,懶洋洋地癱在榻邊。
陌上用細布給沈清臣包紮了傷口,又念了個法訣,才将他放平在榻上。
時辰到了。
他将沈清臣穴上的銀針一一取下,伸手點了下他的胸口。
下一瞬,沈清臣渾身顫抖,猛地吐出一大口毒血。
“行了。”
陌上往後退開兩步,繞開地上的血漬,伸腳踢了踢洛洛:“小神使,你可有聯系你家主子的法寶?”
“有。”
洛洛炸毛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着陌上,爪子一揮,一本扉頁雪白的書便出現在了陌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