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沈泠有些愣,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什麼簪子?”
沈清臣看着沈泠,微寒的眸光斂下,忽地輕笑。
修長指節從她發間抽出花簪,放到沈泠面前晃了晃:“哦?那莫不是哪個賊人偷偷簪到阿泠發間的?”
這個簪子……
沈泠接過鳳凰花簪,忽地想起當時燈坊混亂時,遲錦聞在燈坊中伸手順了個什麼。
原是一個花簪。
衡京中的諸多燈坊除了擺賣花燈,因得祈花節的特殊習俗,還會賣各類花簪,以此攬客。
遲錦聞……
你害慘我了。
沈泠将手上的花簪攏在手心裡,擡眸對沈清臣笑道:
“哥哥說笑了。”
“這簪子是我方才在外面瞧見,覺得喜歡,便買了下來。”
“終日都穿些素色衣裙、簪些淺色發飾,總得換換口味。”
沈泠把花簪重新插回發間,對着沈清臣轉了一圈:“如何?是不是很配我?”
沈泠本是一副冷清模樣,此時眉眼染笑,發間簪着的火紅簪子與這滿院花燈相映,倒是襯得她眉目如畫,多了幾分人氣。
沈清臣瞧着,目光軟了下來。
“原是這般。”
他伸手摸了摸沈泠的頭:“既是小泠喜歡,後面哥哥便把衡京的紅色衣飾都給你搜羅來可好?”
“嗯嗯!”
沈泠連忙點頭,目光一轉看向正朝她做暗号的林笙,話鋒一轉:“說起來,哥哥是來找我做什麼?”
“嗯?”
沈清臣被她徹底引走話題,一拍腦袋:“是爹娘喚我來叫你吃晚膳的!你瞧瞧,險些忘記了。”
沈泠松了口氣。
她穿過沈清臣,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扯着林笙就往前院的方向奔去:“哥哥,我就先去前院了!”
“欸——”
沈清臣伸手欲攔。
沈泠像是腳底抹油似的,一瞬間就跑了個沒影,隻留下一個逐漸變小的白色小點消失在遠處。
這姑娘。
真是愈發沒個正形。
風吹葉落,月華如練。
皎潔月光折射進滿院的花燈内,明明熠熠,像是天上星河湧入凡塵,好看得恍若仙境。
隻是可惜了他為小泠準備的驚喜。
沈清臣擡眸看着天上的月色。
他站在青槐下,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白槐花,淡淡出聲:“沈書。”
一個黑影出現在院中:“屬下在。”
沈清臣回身,月光映在那雙潋滟的桃花眸中,泛着絲縷冷意:
“去,查查小泠今日去了何處,和什麼人見了面。”
“是。”
-
沈泠剛跑到前院,便被白姣雲拉着坐下。
她伸手捧着沈泠的臉,來回打量,越看越是心疼:
“囡囡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病了?”
“侍女說你近些日子時常将自己關在房裡,可是碰見了什麼傷心事?”
白姣雲側眸給沈嶽均使了個眼色。
見沈嶽均的目光一直放在桌上的菜上,白姣雲目光一凜,伸腳狠狠踩了他一下。
“啊——啊?”
沈嶽均猛地回過神來,就瞧見白姣雲不善的目光。
他輕咳一聲,又恢複了平時那副不言苟笑的威嚴姿态。
“小泠,近日可是出了什麼事?一連幾天這飯桌上都沒瞧見你。”
怎麼辦?
以爹娘對她的緊張程度,若是說真話,讓他們知曉她整日都在外四處涉險,免不得要一通數落,說不定會直接将她禁足在府中。
如此……
便隻能這樣了。
“沒事。”
沈泠搖了搖頭,随便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春獵快到了,女兒想着給爹爹和哥哥繡個護膝,近日便在屋裡看各式花樣,研究得久了些。”
“真的?!”
沈嶽均忽地激動起來,險些跳起來:“女兒給爹爹繡護膝了?”
“咳咳!”
白姣雲偏頭瞪了沈嶽均一眼,他渾身一抖,迅速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強裝鎮定地舉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口。
“真的嗎?”
白姣雲笑着看沈泠,伸手撫上她的腦袋,聲音溫和:“當年囡囡跟娘學了許久,繡工都還是馬馬虎虎,不曾想現在竟能自己繡護膝了。”
“嗯……”
沈泠偏頭往旁邊躲了躲:“所以這不是一直在屋子裡學麼……等春獵的時候便能繡出來給哥哥和爹爹了。”
怎麼可能。
什麼亂七八糟的護膝她根本沒準備,這幾日全都跟遲錦聞上下忙活去了。
當務之急,就隻能用她那粗糙的繡工來快些繡兩個護膝了。
隻希望爹和哥哥不要嫌棄。
“嗯?小泠也給哥哥繡了護膝?”
沈清臣姗姗來遲,正巧聽到幾人的聊天,笑眯眯地坐到位上,曲肘托腮看着她:“那哥哥便等着小泠的禮物了。”
沈泠含淚點頭。
白姣雲摸摸她的頭,對外面喚道:“小姐和公子都回來了,傳膳吧。”
用膳時,沈泠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