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抽幹了精血,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眉心緊蹙,連白姣雲喚了她好幾聲都沒發覺。
隻草草吃了兩口飯,就帶着林笙回了自己的院落,獨留下沈清臣幾人大眼瞪小眼。
白姣雲伸手夾了塊肉給沈嶽均,面色有些凝重:
“囡囡這模樣,似是有些心事。”
“清臣,你今日去她院裡尋她,可發覺什麼了?”
沈清臣想起沈泠頭上的發簪,還有她十分熟練地從院牆外翻進來的動作,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沒什麼。”
“娘你别擔心,估計就是小泠這幾日在屋裡繡護膝繡累了,想回去早些休息。”
“是嗎?”
白姣雲有些擔憂,還想問下去,卻被沈嶽均打斷了話頭:“娘子,他們長大了,該有自己的主見了。”
沈嶽均擡眸看着半開的屋門。
屋外明月高挂枝頭,明晃晃的月光透過枝桠罅隙落在地上,又被風吹得四分五裂。
都長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隻希望,他們的選擇是一條正确的路。
不要再像他一樣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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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日,沈泠又跟遲錦聞見了一面,憑着上次趁亂在燈坊内的摸索,給他畫了幅燈坊内的機關圖。
遲錦聞則是派人前去監視季珩手下的人的行動。
錦茶軒的人不愧是遲錦聞精心培養出來的高手,不過半月便發現了坊内殺手的藏身地。
遲錦聞親自帶人引開燈坊内的暗衛,他的親随則是在沈泠發現的機關處摩梭,找到了坊内藏着的暗道,還拿到了季珩和掌櫃往來的證據。
沈泠緊趕慢趕,繡好了兩個不算太醜的護膝。
待林笙将護膝送去給沈嶽均和沈清臣後,她總算松了口氣,起身站在窗邊。
窗外清風徐徐,槐花零落,燕飛屋檐。
沈泠伸手撐在窗檐上,春日陽光和煦,暖洋洋地打在她的面上,似是要将那眉眼間凝着的冷清全都融盡。
時候到了。
季珩,這次怎麼說也得叫你付出些代價來。
林笙推開門,手上舉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是一件嶄新的女子騎裝。
“小姐。”
林笙将托盤放在桌上,圓圓的眉眼彎着:“老爺和公子都很喜歡護膝,這騎裝是夫人叫奴拿來的,說是公子和她在庫房裡挑了許久的衣料……”
沈泠回頭走到桌前,伸手撫上那件楓紅色的騎裝,頗有些無奈。
哥哥這是……
真把上次她胡謅的話當真了?
“這騎裝真是好看。”
林笙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小姐穿上定然英姿飒爽,絕代風華!”
“小姐可要穿上先試試?”
沈泠被她誇得臉熱,回頭對她道了聲:
“林笙,你先出去吧。”
“我來試試這騎裝合不合适。”
“是。”
林笙斂下雙眼,恭敬退下。
沈泠将那身騎裝提起來,莫名想起了當日那個帶她在馬場上縱馬看花的紅衣少年。
那身紅衣,倒是跟這件頗有幾分相似。
得虧托了他的福,沈泠徹底對騎馬起了興趣,後面一連半月都找沈清臣教她馬術。
沈嶽均見她如此喜歡,便向皇上請旨,将沈泠也加進春獵的随行隊伍裡,能在皇家馬場裡好好跑上一番。
倒是方便了她和遲錦聞後續的行動。
沈泠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走到屋内将騎裝換上,順帶用發帶将墨發束成馬尾狀。
她走到銅鏡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府庫房裡的都是頂好的衣料。
這件騎裝穿到沈泠身上,将她的身形完美勾勒了出來,脊背挺直,身姿挺拔。
楓紅的衣角随她的動作翻飛,眼尾輕挑,染着絲縷張揚之色,目光灼灼,英姿飒爽。
沈泠的目光瞥向窗外,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擲了出去。
正中窗棂,入木三分。
噙着笑意的散漫聲音從窗後響起:“阿泠真是狠心。”
“若是再用力幾分,怕是你以後都見不到我了。”
“見不到最好。”
沈泠走到窗邊,挑眉看他:“遲小将軍倒是翻牆翻上了瘾,整日地就往我這院子裡跑。”
“啧。”
遲錦聞倚在窗框上,彎眸看她:“這不是想你了麼?近來一直查季珩的事,倒是許久未見阿泠了。”
“上回不知怎地惹到死……你那哥哥,派人明裡暗裡給我使了好幾個絆子。”
“若是光明正大走正門,他估計能直接弄死我。”
遲錦聞說得害怕,面上倒還是那一副散漫的樣子。
他目光瞥到窗棂裡插着的鳳凰花簪,伸手将它拔了出來,想要簪到沈泠的發間。
沈泠:?!
“你幹什麼?”
沈泠往後退了兩步,頗為警惕地看着他。
遲錦聞的手停在半空中。
良久,他才将花簪放在窗沿上,笑着瞧她:“不幹什麼,隻是覺得阿泠今日甚是好看。”
“這花簪跟你這衣服相配,若是簪上,便更是好看了。”
沈泠:……
她别過頭去,耳根通紅,良久憋了一句: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