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許久都沒有應聲。
分明方才動靜還不小,現在卻是連半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有問題。
沈泠蹙着眉,緩緩推開房門。
就在她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從門後倒下來,直直倒在沈泠的身上,沉重的腦袋壓在她的肩膀上。
沈泠悶哼一聲,伸手想推開身前人,卻被那人身上炙熱的溫度燙得一縮:
“遲錦聞?”
“嗯?”
遲錦聞滿臉通紅,身上燙得像火燒一般,頭上冒着細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阿泠……”
他像是脫了力,從沈泠身上滑下去,靠在門檐上阖眸,呼吸灼熱。
“你在搞什麼?”
沈泠頓下身去,伸手撫上他的額頭,被他的溫度燙得心驚:“怎麼這麼燙?!你昨日分明還好好的!”
遲錦聞沒回他的話,微微擡眸看着她,笑得有些傻。
“阿泠……”
“你還是關心我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
沈泠将追蹤散的事情暫時抛到一邊,将遲錦聞徑直扛到肩上,輕聲歎道:“莫不是把腦子燒壞了。”
他方才從藥堂裡出來,應是來尋祝霓的。
燒成這個樣子,若是再不救治,怕是就要燒傻了。
“祝霓?祝霓?”
沈泠往藥堂裡又喚了幾聲。
藥堂裡,祝霓嘴裡塞着布,手腳都被捆着,在屏風後面掙紮。
聽到沈泠的呼喚聲,祝霓焦急地看向門外,一邊掙紮一邊往外蛄蛹:“唔唔唔——”
沈泠沒聽到應聲,偏頭瞧了眼肩上的遲錦聞,足尖一點,消失在藥堂外面。
藥堂裡都是祝霓制的成品藥丸和藥粉,藥效隻有祝霓才知道。
現在祝霓不在,她也不能随便給他用些藥效不明的藥。
得去尋些藥材來。
再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好生診一下脈。
現在這個時辰,尋常藥館應是都打烊了。
依稀記得,扶月樓裡的暗室裡藏有不少藥材。
沈泠扛着遲錦聞,朝着扶月樓的方向飛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沈泠經過東街附近,又在巷口處看見了熟悉的人。
千銀察覺到動靜,冷冷擡眸,正好跟瞧過來的沈泠四目相對。
明月清寒,月色溶溶。
沈泠站在房檐上,身上的衣袍被風吹起,上面用銀線繡着的暗紋若隐若現。
是麟阙的人。
千銀打量了下沈泠衣服上的暗紋和臉上的面具,瞬間便辨認出了她的身份。
“林深?”
相傳麟阙兩位閣主行蹤神秘,且戴有特制的鳳凰花面具。
想來這位個子稍矮的,便是那位傳說中的林深閣主。
千銀偏頭,看見沈泠身上扛着的人,輕聲笑道:
“林閣主,我還沒找你們算帳,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根據他的人來報,一直有股暗中勢力在查他的蹤迹。
再加上麟阙中人先前潛入廢宅,他幾乎能肯定,麟阙是想調查他的身份,接着對付他。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還沒去找他們呢,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泠轉身欲走,千銀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
一道狠辣掌風襲來,帶着十足十的力道,直直沖向沈泠肩上的遲錦聞。
沈泠目光一凜,轉身躲過攻擊,将遲錦聞平放在房檐上。
她擡眸看着千銀,目光幽幽,帶着絲縷殺氣。
遲錦聞現在的狀态很不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必須速戰速決。
沈泠又跟千銀打了幾個來回,手腕一轉,青玉琉璃便從袖中落了出來,穩穩落在她的手上。
千銀的目光落在沈泠手中的玉扇上。
傳說中林深跟人打鬥時,從未用過武器。
他倒是運氣好,竟是第一個看到她用武器的。
就在千銀等着沈泠來攻擊他時,一道利刃隔空飛來。
極為鋒利的扇骨裹着内力,速度極快,千銀躲閃不及,被卸下來的扇骨直接刺進左肩。
千銀有些錯愕地看着肩側。
青色的扇骨染上鮮血,漸漸變得烏黑,放出毒素麻痹着千銀的心髒。
玄山青玉?
這東西可不是尋常人能拿到的。
竟然拿這等珍貴之物來做扇子,林深究竟是什麼來頭?
還未等千銀反應,下一瞬,沈泠握着玉扇襲來,攻擊千銀的另一側肩膀,同時将他左肩上插着的扇骨拔出來。
千銀迅速反應過來,伸手回擊。
沈泠展開玉扇擋住千銀的掌風,同時擋住千銀的視線,另一隻手在身側蓄力,直接朝着他的心口襲去。
千銀被打得往後退了數步,心口處傳來蝕骨的疼痛。
他半跪在房檐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面具搖搖欲墜,露出半張溫潤如玉的臉。
若是沈泠此時回一下頭,便能發現千銀就是她的表兄,白堯禮。
“呵。”
白堯禮唇上染血,雙眸泛紅,冷冷看着沈泠扛着人消失的背影:“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林深閣主,竟也會偷襲這種小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