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那獨苗是怎麼死的？”何包蛋盯着神婆問。

神婆置若罔聞，隻是抓起那搗碎了的東西抹在何包蛋另一隻腳踝上，按了按，那東西貼合皮膚的刹那，響起些‘噼裡啪啦’的聲音。

見問不出什麼，何包蛋瞥了眼那關上的窗戶。

神婆的家是背靠在山腳下，在農村裡，四周有墳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不正常的是，什麼時候不關，偏偏在她看見的時候關上，這個舉動就有點蹊跷了。

更像是，來不及關，怕她發現什麼，又顧不上刻意的舉動，不得不去關上。

何包蛋眸子眯了眯，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張黑白照片上，打量幾眼黑白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照片前有個香爐，裡面有未燃燼的三根香。

而那香爐裡堆滿了香灰，就連空氣中也飄着淡淡的香灰味兒。

在前後通風的情況下，還有這味道，隻能說明這香從未斷過，整間堂屋都被熏染透了，這味道便經久不散。

魏什麼在堂屋裡轉悠着，一邊觀察着那些喪葬用品，他在神婆背後，檢查着有沒有異常的東西。

四目相對時，魏什麼搖搖頭，表示屋裡沒什麼異常的，不知道神婆這個在副本劇情裡，本該死的人物NPC，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何包蛋收回視線再問：“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這句問話，讓原本闆着臉的神婆露出笑容：“帥吧？我兒子。”

何包蛋沉默。

按照劇情，這原本這應該是能撬動神婆的點，順勢誇下去，沒準神婆無意間就透露出些線索。

但是吧……何包蛋看着那長得跟二維碼似的，蒼蠅落在上面都得崴腳的男人臉，像一張冤案。

違心的話實在說不出，畢竟這種太昧着良心的事情，善良的蛋蛋是做不出來的。

何包蛋沖魏什麼使眼色，她說不出，同性别的魏什麼一定可以。

魏什麼看看何包蛋，又根據那眼色看向那張冥照，似乎明白點什麼。

他開口就說：“死的挺早啊。”

何包蛋：“……”

這話一出，原本笑着的神婆，又神色悲哀，甚至有點紅着眼睛。

何包蛋兩條腿腳踝處都被敷上了東西，估計需要時間，神婆就搬來凳子，坐在了一邊。

神婆抹了把眼淚道：“誰說不是，我那苦命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出了那種事兒。”

魏什麼：“你幹那檔子事兒，肯定得折壽啊，斷子絕孫都是輕的。”

神婆臉色沉了下來。

魏什麼：“不過，死的為什麼不是你？你怎麼還活着。”

神婆臉色黑了下來。

何包蛋嘴唇抿了抿，忍着笑意，魏什麼那小嘴兒跟淬了毒似的，不過說的也确實是事實。

但這時候可不是激怒神婆的時候，如果不是何包蛋腳踝需要治一治，估計神婆會把他們趕出去。

何包蛋趕緊岔開話題：“會看事的神婆，又是給人說親的喜婆，會的花樣還挺多……那你幹這行多久了？”

這一問，神婆陷入了回憶：“那時間可太久了，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做到現在。”

何包蛋話微冷：“為什麼别人做活人的生意，你要做死人的？”

神婆看向她：“活人的生意我也做，現在不就在給你做嗎？”

何包蛋：“我說的是冥婚。”

“冥婚也是活人來找我說的啊，”神婆忽然笑道，“是那楊家，怕兒子下去太孤獨了，得給兒子娶妻，這可是他們家請我去做的！”

神婆悠悠的說：“我說過都是兩廂情願的，要不是楊家三接四請，他們家的媒我才不想做。”

不想做？

何包蛋詫異，她盯着對方的細微表情，發現人不是在撒謊，看樣子，當初做楊家的媒确實是有點不情願。

她問：“按理說你這麼厲害，沒有你做不成的媒，那為什麼不想做楊家的媒？”

“因為他不配！”

神婆啐了口，眉眼不屑的道：“那楊家又窮又沒本事，肉都吃不起瘦了吧唧的，反觀那姑娘，水嫩嫩的，又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說話幹什麼事兒都有大家的風範，一看就是人精養的姑娘。”

她說着話又頓了頓，哼了聲接着道：“這要放在老時候，那可是大家閨秀裡出來的富小姐，他一個窮土豆，頓頓紅薯的人哪裡配得上！”

一說起楊家獨苗，神婆噼裡啪啦的一頓吐槽，話裡話外都是瞧不起楊家，是楊家人高攀了。

何包蛋選擇沉默，并不反駁神婆的話。

她知道做這行的，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機緣’，誰都幹涉不了。

既然這麼瞧不起楊家，覺得楊獨苗配不上江柔雅，那後面是怎麼又反悔了呢？還親自主持着這場冥婚。

還有一點，說楊家窮的連肉都吃不起，那那麼好的冥婚排場又是怎麼辦的？那一桌酒席幾乎全是肉，還有酒，還請敲鑼打鼓的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