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想開口斥責，卻發現楊過的臉漸漸湊近，逐漸呼吸相聞。

她讷讷，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逐漸逼近，接着，鼻尖幾乎要貼上了她的。

隻能看到他那雙丹鳳眼中熠熠的神采，郭芙忽然心想，今天，他好像比平常要激動一些？是……因為今天是穆姑姑的祭日嗎？

原本想将他推開，但一想到這件事，她心中一軟，手反而順勢握住了楊過的手。

楊過卻順手将她一拉，郭芙頓時倒入他的懷中，她仰起臉來，驚訝地剛吐出了半個字：“你……”

嘴唇便被他激烈的吻封住了。

以往他們也經常互相親親，但大多數是像兩隻小動物一樣抱抱蹭蹭，今天的吻，郭芙卻覺得很不尋常，她隐約覺得，他的吻比起他的人，已經先一步邁進了成人的行列。

但很快，她連這點思考也做不到了，這個吻令她頭昏腦漲，像是被卷進了一個狂亂的漩渦裡去了。

“唔……”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過終于從她的唇上略略擡起來一些，但幾乎還是貼着她的嘴唇，郭芙從中這一點點的縫隙中，含混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她睜開眼睛，看到楊過的臉離得極近，他的臉上也流露出狂放的神色，一雙眼睛灼灼地盯着郭芙，眼神中全是不加掩飾的欲望。

郭芙看着楊過白皙的臉也湧上紅色，呼出的氣息灼熱地打在自己的臉上，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念頭：原來他也不是一點觸動都沒有，我還以為，他一定會是很冷靜的呢……看來，他也不是嘛！

一想至此，她心頭忽然冒出一陣沖動，忽地揚起頭，主動朝楊過吻了過去。

楊過萬萬想不到，郭芙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當即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郭芙雖然這麼做了，但到底還是害羞，臉上發燙，眼睛緊閉，隻是貼住他的嘴唇，再沒有什麼動靜。她心中胡思亂想，隻覺得楊過的嘴唇溫涼，親上去挺舒服。

楊過卻沒有她這麼純情，他垂眼看她，見她的大眼睛閉上，長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微微顫動如同蝴蝶的翅膀，心中愛戀已極。

郭芙隻覺得一雙手托住了自己的臉，她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覺得嘴唇上的觸感忽然變了，變得火熱而狂放。不知怎地，她心中生出一股好勝，便學着楊過的樣子，同樣地吻回去。

……到了最後，兩人幾乎不像是在親吻，倒像是在互相吞噬對方了。

過了好一會兒，郭芙終于抵受不住，率先投降。

她極力把頭往後仰，避開楊過的親吻，但楊過仍舊不依不饒，追上前來，又去吻她雪白的脖頸。

郭芙心中開始發慌，隻覺得被他吻過的地方都開始發熱，但他又是死都不肯放開的樣子，反而越來越激動，她心頭一急，雙手發力，直接一個猛推，把楊過一把推開。

若說力氣，那她可真的是一騎絕塵，楊過在不防備之下幾乎被她推了個倒仰，猛退幾步，隻覺得胸口竟然被她推得隐隐發痛，又看到她紅着臉瞪着自己，像一隻警惕的小動物一樣，不由得好笑，胸中那股激情也消退了不少：“太使勁了吧，我有這麼罪大惡極嗎？”

郭芙聽他尚在說笑，知道他心情尚好，下巴一揚：“哼，虧我還擔心你，看來是白擔心了。”

楊過聽她這話，隻是淡淡一笑，并沒有說話。

郭芙原本跳開三丈遠，生怕楊過再做出些什麼事來，這時到底是擔心，又慢慢走近，挨到他身邊，看着他的側臉，低聲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激動？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語氣小心翼翼，都不太像她自己了。

楊過轉目朝她看來，見她臉頰上猶自泛着紅暈，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聲回答：“沒有，我今天沒怎麼。”

郭芙心裡說，我才不信，但楊過既然不承認，她也不想直接撕開，難道戳人的痛處是什麼好事麼？

楊過看到她的書包，接着笑道：“黃阿姨是不是又讓你來叫我過去吃飯？”

“對呀，”郭芙眼睛閃閃亮，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和我一起回去？”

楊過搖了搖頭：“我待會兒還有事，就先不去了，下次。”

郭芙一聽這話，立刻不高興了，臉色一沉：“你到底在忙什麼呀，現在要見到你，比見到我爸爸還麻煩！”

楊過見她怒色上湧，知道她是真的動了氣，就不再和她逗趣，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道：“别生氣，我以後補回來好不好？”

郭芙怒氣沖沖：“你都說了好多次了！”說着委屈起來，“我知道，你一定是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眼中湧上了淚水，“你不告訴我，就當我不知道嗎？”

楊過見她哭了，趕忙将她摟在懷裡，低聲安慰，但最終也并沒有說出郭芙想聽的話。

郭芙抽抽搭搭：“你……你就是不肯答應我，對不對？那……那你以後都不許親我了……”

楊過低聲道：“不行。”

郭芙：“？？？你……”抽搭，“你還想強迫我？”

楊過：“……”她開始胡攪蠻纏了，馬上進入楊過最無法應付的階段，他隻能趕快轉移她的注意力，“你今天，不是專門為了安慰我來的？怎麼自己反倒哭了起來？”

郭芙的注意力就如同風中的蒲公英，一吹就飄散了，她立刻被從“親不親”的問題上調走了注意力：“我看你用不着我安慰，”她癟着嘴，“就像去年的時候，其實你也不用我安慰，對吧？”

楊過搖了搖頭：“不是，”他的語氣雖淡，透露出的意思卻殊為可怖，“要是那時候沒有你來安慰，我可能已經瘋了也說不定。”

郭芙擡頭看他，兩人眼神交彙，同時想到了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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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穆念慈去世後的當天晚上。

楊過處理完許多事情後，深夜回到家裡。

殡儀館與火化的一系列事情，雖然都有郭靖和黃蓉幫忙安排，但有許多也是他這個親兒子必須親力親為的，這一天忙下來，楊過甚至都來不及感受悲傷。

隻有夜深人靜，他一個人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的那一刻，看着孤零零冷清的房間，才覺得悲傷如同漲潮一樣湧了上來。

再也沒有人在燈下等着他回來，他這麼想。

忽然燈亮了。

郭芙的身影在桌子旁顯露出來，她明媚的臉朝向楊過，眼睛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擔憂：“我等你好久了……”

她揉了揉眼睛，顯得有些困頓，看着站在門邊的楊過。

楊過靜靜地站在門邊，愈發顯得長身玉立，他定定地看着郭芙。

郭芙發現，他臉色蒼白，眼睛卻亮得出奇，灼灼欲燃。

她走到他身邊，有點心疼地拉住了他的手，低聲安慰：“我知道你今天心裡一定難過……所以我來陪你，好不好？”語氣溫柔，是郭芙身上極少極少出現的語氣。

她感覺到楊過的手微微顫抖。

“怎麼，你冷嗎？”她問，這兩天天氣不好，今晚看起來要下大雨。

楊過默然不語。

忽然，他一把緊緊攥住她的手，将她朝自己的方向一拉。

郭芙身不由己，低呼一聲，倒進了他的懷裡。

但她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自己願意難得地順從着他一些，也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偎依在他懷裡。

她感覺到，楊過的懷抱和以往不同，熱得有些灼人。

“你是不是……有點發燒？”郭芙小聲問。

楊過沒有回答，隻是把她整個人又往自己懷裡按了按，将自己的腦袋壓在郭芙的肩上。

郭芙感到他的黑發貼在自己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呼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想扭頭去看他，楊過卻死死地把她按着，半點也動彈不了。

“别動，”他在郭芙耳邊低低地說，“讓我再多抱一會兒。”

如果是平常，郭芙一定早就跳起來了，但現在楊過展現出了難得的脆弱，她便也心軟起來，不想和他對着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