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不解的跟着虞伯憲進了殿内。剛進門,虞伯憲想起什麼,回頭對他道:“好像那個和尚也來了。你若想找他算賬……”說到一半他嘲弄地笑了起來。
就在那一刻,南宮修往日對他的憐憫蕩然無存了,他不值得可憐,的确需要一個虞天憫那樣的人來壓制他。
有這個心思的他走得越發坦然,隻是不巧,他就被安排在虞伯憲旁邊,非常靠前的位置。
劉青不知怎麼認出他來的,滿臉堆笑地迎過來,“南宮少爺,你可來了,讓老奴等得好苦。你坐,快坐。你家老太爺好點了嗎?”
南宮修被這番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家父好多了,已經可以下地了。多謝劉大人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您坐,您坐。”劉青的熱情突然頓了一下,因為有人坐在了他給虞家留的位子上。而這個人居然不是他懼怕的虞天憫。
他使了個眼色給南宮修。若今天不是南宮修,而是他那些哥哥定然是不會懂這官場眼色的,但幸好是他,他立刻起身,拉着劉青道:“劉大人,這是虞家的宗主,虞伯憲。”
劉青雖意外,但是官場沉浮練就的變臉之術還在,笑臉迎了過去,“原來是虞宗主,我就說是誰呢,道骨仙風的。不愧是百年大家族,這底蘊,這氣質……”
就在南宮修感歎劉青的花言巧語,卻見崔向南和傅從奕緩步入殿。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劉青會停止他的吹捧,上前殷勤地領路之時卻見他隻是瞟了一眼,視而不見的繼續巴結這個虛位的宗主。
麻将軍乖覺,上前給他們引了路,可到了座次,崔向南怒了,袖子甩的呼呼作響。在他看來如今他與靜睿王同桌而食也不為過,而今卻指給了他一個左邊下手第二的位次。
他氣急敗壞的指着第一的位次問,“這是給誰的?”
言下之意便是,誰可以坐在我頭上。
麻将軍卻不慌,低頭道:“這是甯王的位次。”
空氣一下凝滞了,崔向南雖不覺得那個老東西配坐在他的前頭,但他的确找不出錯處。生生咽下不滿的他,氣鼓鼓地坐下。
剛坐下他突然發現虞伯憲居然坐在他對面右手第一的位置。他瞪了一眼虞家這浮誇無能的宗主。
衆人本以為虞伯憲被這一瞪定會向劉青讨個靠後一點位次坐坐,沒想到虞伯憲居然拿扇子在面門前扇了扇。
“劉大人,你聞聞,我似乎聞到一股莽夫的汗臭味。我這熏了一天的香都蓋不住。”
崔向南一聽,知道他在指桑罵槐,氣的臉都黑了。他的手下北門守将張俊更是提刀上前。
還沒走近,南宮修湊到虞伯憲面前,“怪我,今天北門操練,我沒換衣服便來了,熏到愚茗兄了。對不住,對不住。”
劉青最先向他投來欣賞的目光,但虞伯憲和崔向南卻不領情。虞伯憲更是不留情面道:“南宮修你真是官場待久了,把你先祖的名望矜貴都忘了。”
還好他隻是埋怨南宮修,崔向南一衆立刻收了刀劍,退下了。
劉青見崔向南他們也就坐下了,催着麻将軍去請靜睿王。哪裡知道靜睿王已經緩步走來。
其他人見他已經跪下行禮。隻有這主位附近的人還沉浸在争論中沒有察覺。
他站在他們背後插了一句,“世家的确該有世家的樣子,該多為朝廷多效力才是。你說是不是虞宗主?”
虞伯憲見他一身寶象花暗紋寶藍色錦緞衣裳,袖口領口都有金色龍紋裝點。總的看來不算特别的裝扮。但再看這人,年歲不大,卻生得身量挺拔,長腿闊肩,蜂腰窄胯一副好身材。臉上更是一對靈動的雙眸似要奪人心魄。
這麼個好容貌讓虞伯憲想起之前的美僧人——釋平。一個如雪山上的冰蓮,絕世稀有,卻不敢觸碰。一個如養在深宮的金絲雀,靈動喜人,卻能啄瞎人的雙目。
那金絲雀怎料他有這番想,摸着手腕處的龍紋道:“隻是我最近聽聞,虞家用銅臭之法,詭道之門奪了洛州城的好多産業,讓好多人傾家蕩産呀。這麼是把你家先祖的名望矜貴給忘了。”
他這不過敲打,卻引得虞伯憲冷汗涔涔,“吾家家仆所為,現已收手,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靜睿王見他如此,十分滿意,拍拍他的肩膀道:“虞家百年豪族,掙錢做什麼,該掙個爵位才是。”
這番暗示讓虞伯憲心裡笑開了花,他躬身點頭稱是。
對面的崔向南見他三言兩語便收複了一個自命不凡的宗主,不免想到了前幾日他的話,看來他的确有一套馴服野獸的技巧,隻是今天不巧,來的是狐假虎威的狐狸。
他心裡想着,卻故意做出一副恭順的模樣,彎腰擡手道:“還請王爺上座。”
他這番奴顔媚骨,連傅從奕都看得不認識了。
靜睿王卻受之自然,搭上他的手,道:“崔都督,上座之前本王還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