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壓在禦書房練字帖,展良無聊到以頭搶地,讀書學習真的不是她所擅長的事。
桃大總管端來一個托盤,上面各色小碟裝得都是藥丸。“聖上,您該吃藥了。”
展良搖頭,拒絕地簡單明了,“不要。”
桃心大總管着實為難,“這……”
“與其想方設法毒傻朕,還不如去窗台旁幫朕看看,草籠裡的蝴蝶偷偷飛走沒有。”
桃心又要跪,“聖上,這……”實話可不能這麼實說呀。
展良拿墨筆為她腦門上添加一個裡倒歪斜的王字,内心封她‘為虎作伥’。
“奴曉得了,奴這就去。”桃心不敢擦腦門,内心深感聖上近幾日越發詭異之處,怕是吃藥入了邪。
她一走,展良立刻換衣服偷溜到西宮去。
王楊二人在等她。
“怎麼樣?”展良眼睛噌地一亮。
王賢就知道她急不可耐,“我先說吧,我繞着北羽賢王子落榻的院子走一圈,發現後牆有被人翻躍過的痕迹。”他用紙和炭筆描繪出來,将其展開給二者看,“這半個腳印印在牆上,若不是發現及時,很可能雨澆風吹就被掩埋了。”
“看這大小,應該是女子的鞋印。”
王賢不知,“或許是小孩子。”
這個确實很難分辨。
王賢繼續,“我順着痕迹翻上牆,發現那個位置選得極為巧妙,旁邊一側有樹遮擋不說,前方若是有人從門口處直直看來,完全發現不了我的蹤迹。”
楊琉金也明悟過來,“門口有假山擋着。”
展良哦了一聲,那就是最初的設計者有問題。
王賢順着樹,跳下牆,繞着牆根走一圈。“這個位置,很有問題。”他簡單地用茶水在桌上劃了幾道線,點明中間的石池。
楊琉金抱胸,“你懷疑這石池有問題?”王賢一腳踏進去過,裡面可全是實打實地石頭子,怎會有問題。
王賢肯定,“并非懷疑,我确定它有問題。”他是故意踩進去的。
展良楊琉金二人疑惑,“為何?”
“你們小時候沒有玩過藏貓貓嗎?”王賢問完後自己愣住,随即恍然大悟,“所以你們不知道是因為你們女孩子習慣性藏往高處,隻有男孩子才會埋頭往低藏,伏低做小。”他歎了一聲,“這裡面有足夠的空間可以藏人。”
楊琉金半信半疑,“你懷疑真兇從院子外邊翻牆而來,之後一直藏匿在石池之中,待到夜深人靜才爬出來對王子下死手。”
展良似乎全信了,“你有幾分把握,揭秘石池藏人一事?”
王賢肯定,“十分之十。”他小時候靠這一招赢過無數回尋人遊戲。
“那我們走一趟便是。”展良喚人,一起擺架禮賓院。
路上,大理寺卿憂愁百倍,“王子和宮女的屍體不翼而飛,聖上說得對,此案絕不簡單,必是有人從中作梗。”
都是糊弄,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彼此沒個真心。
展良心裡明白得很,沒心沒肺地應道,“會找到的,放寬心。”
鴻胪寺卿林盛還在禮賓院門口等,隻不過展良沒有遲到,她臉色和藹許多。
“喲,這不是林大人,怎麼,鴻胪寺平日裡這般悠閑?”
面對聖人的調侃,林盛擠出一個‘溫柔’的假笑,毫無被冒犯的怒意,“聖上總是這樣調侃臣下,臣這不是奉東宮的旨查辦此事,自然事必躬親。”說完還羞澀一笑。
有些惡心。
“走吧,來得早不如趕得巧,一起見證見證。”
一個年過四十的女吏闆着長臉在前方引路,直指院落,“聖人且看,就是此處。”
身後王賢與楊琉金對視一眼,内裡寫滿‘欺上瞞下’四個字。
林盛熱忱地親自為展良開門,“聖上,您裡面請。”
院落内沒有石池,沒有假山,反倒種滿了芍藥和丁香花樹。幾人欣賞了一會兒院落裡的花花草草和壇罐裡養的胖嘟嘟錦鯉,就踏入至内室,林盛為聖人比劃半天王子是在何處遇害,大宮女花綿綿又是何處遇害。
展良知道自己必然是又被糊弄了,隻能好脾氣地問,“二位死者的屍體呢?”
“屍體有啊,”林盛立刻派人去移挪屍體,“但是聖上您有所不知,這王子與宮女的屍體确實劃爛到不成體統,您這雙鳳眸尊貴,絕不可被玷污。還是觀看屍檢報告更為穩妥,不失聖儀。”林盛不愧是東君甯謙一脈的世家女子,說話别着展良的勁兒但還恭謙地讓人無法拒絕。
展良笑眯眯地應了,故意朝王賢楊琉金瞥去,王賢秒懂她的意思,笑一笑。楊琉金茫然,沒能理解。
情敵,又是一個情敵。
當年楊琉金因王賢處處别着她,給她臉色看,現在林盛因甯謙找她不痛快,煩人勁兒一脈相承。
“行,寫得很詳細。”屍檢報告展良壓根沒認真看,随意一掃便誇贊,“既然如此,速速找到兇手,結案便是。”
林盛笑成一朵花,“聖上所言極是。”
“朕還有課業未完,紙張寫不滿會被東宮念叨,就此别過吧,林大人。”展良秀一把恩愛,拉滿厭惡值離去。
跨過禮賓院門檻,楊琉金歎息,“我們就這般放棄,為免可惜。”
王賢給了對方一個你不懂的眼神,前面的展良在随身宮女内挑一名與自己身形類似的,耳語吩咐幾句。
“走吧,翻牆。”聖上的聖架逐漸走遠,聖上本人還滞留在原地,王賢憑着記憶在前帶路,楊琉金看着二人心有靈犀狼狽為奸的熟稔樣子,心想自己當年輸的還真不冤。
将二位貴人擡上去後,楊琉金縱身一躍也輕巧翻到牆上。
王賢的話半點不虛,此處确實是個難得的死角,三人悄無聲息地跳下來,避開守衛,來到石池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