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俯身摸周圍大石塊,尋找開關。展楊二位有樣子學樣子,最終王賢輕輕發出一個噓聲,扭開了石池的機關。隻見一個半身寬的洞口從池中央旋轉開啟,楊琉金第一個探下手去。
抓到一把柔軟的‘石頭’,三人細細辨認,發現‘石頭’是饅頭塊兒添加外皮灰色而形成,實際上軟糯輕巧,若真有人藏在裡處,不但不會被擠壓變形,甚至餓了還可以加餐。
所以王賢之前的猜測得以被證實,恐怕兇手便是如此潛伏在内,夜晚找準時機加害王子的。
因為外面有人把守,三人無法開口說話,展良比了幾個手勢,代表她要進去探看現場。王賢回了幾個手勢,表示他停留在此處,一是把風,二是研究洞口機關。
給楊琉金看的發愣,她從沒覺得二人關系特别好,怎麼默契成了這個模樣。
展良和王賢用的其實是當年展淑教的旗語,二人師從同一教習,自然彼此能懂。
楊琉金被展良拽進室内,來到王子離世時坐着的桌椅前方。
展良沒去浪費時間看家具,隻是輕聲做口型問,“花綿綿大宮女死在何處?”
楊琉金看過屍體檢驗報告,她比劃着花綿綿坐在地上,依靠在桌子旁邊,展良擺擺手勢,她不信。
二人順着路線往内裡主卧走去,楊琉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屍體,但她可以想象花綿綿這個年紀不大地位很高的宮女是如何在肚腸被剖開的時候依舊一鼓作氣爬到王子身邊的。
宮女和王子,她們兩個是有私情嗎?
很多人此時都是這麼想的,甚至隻是聽聞女男相處封閉一室,就自動連系她二人為情婦情夫的關系。
楊琉金翻看王子床榻,在枕頭一角發現一根微卷發絲,她拾起來一聞,有清淡杜鵑花香味道,将其收好在錦囊中。随即受到王賢翻牆的啟發,她四處尋覓暗盒機關,在床榻雕花上左摸摸右摸摸,還真的恰巧讓她找到一處暗箱抽屜。
展良趕忙湊過來,二人翻找,裡面無非是一些王子的家私,紫翡做的角先生,金銀相間的緬鈴,還有碧玉夾,狐狸尾巴等床品物件。
楊琉金臉色爆紅,這王子怕是不喜女色。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花綿綿一個禦前貼身大宮女,為何會在深夜出現在一個北境王子住處?
甚至都不是為了偷情。
展良順着牆根仔細翻找,在博古架上尋得一處羊脂白玉硯台,上面的垂釣小女憨态可掬,絕非凡品。楊琉金見她端詳半天,似乎入了迷,也不去繼續查案,忍不住隔空給她一下子。
展良左看看右看看,實在喜歡的不得了,将硯台揣進懷中,顯然是要自己拿走。
對此,楊琉金真的無語,隻能繼續埋頭找線索。
一炷香後二人碰頭,除了偷拿人家王子的寶貝外,展良還發現一些可疑的痕迹在地毯下面。楊琉金用刀把将釘子撬出,地毯掀起來一看,果不其然,下面一大團血迹早已凝固。
展良摟住她脖子,貼近耳語,“兇手應該就是在此處行兇,用硯台将毫無防備的王子敲暈,然後就地謀害,之後本想用水将血迹沖開,擦拭行兇痕迹,卻因為時間短暫的原因,被迫使用地毯遮蓋。”
楊琉金看着展良掏出硯台,垂釣的魚竿凹痕處确實上有一點猩紅之色,四周也有混亂擦拭的水痕,疑似是兇手清理現場所做。
物證兇器已然找到,楊大人不得不認同聖上的猜測。
王子這邊基本情況都已摸清,現在就看花綿綿是怎麼個參與之法。
三人不耽擱時間,翻牆離去。
宮女小婉也是宮中一等大宮女,隻不過伺候的是曾經的三殿下之父,桂金君侍。現在展良入駐金殿成為聖人,宮女小婉就自然而然地被繼承到展父王和的名下。
她做事穩重細膩,主掌燈火司職,經常在夜班巡寝,與花綿綿的相處時間總是對不齊。
所以當大理寺卿楊琉金問詢起花綿綿的時候,宮女小婉也确實沒太多可奉告的,不過她知曉這位楊大人是聖上親信,便也不敷衍,反倒積極幫忙,領着人前去宮女宿舍查看。
或許能有幫助一二。
宮女住所相對簡單,左右兩張單床,圍簾被單皆是純色無花,素雅單調。楊大人一掃而過,沒什麼太多值得查看的東西,即使如此,她學着展良王賢四處摸索一番,犄角旮旯也沒有放過。
“這是何物?”她在床底摸出來一個藏在深處的包子。
小婉看過來,“應是個繡帕。”
楊琉金沒做過刺繡,自然不懂,但這一團團怎麼看也不似帕子形狀。
“楊大人,此乃反背繡,繡完才能将其翻轉過來,變成錦帕。”小婉未進宮前也是家貧如洗,也曾為了補貼家用做過一些‘男子才會’的繡活。
“能看出來這是繡的什麼圖案嗎?”
小婉仔細端詳,勉強回答,“或許是蝴蝶或者花朵。”
楊琉金也知道自己怕是為難對方了,揣進懷中帶走。
桃心大總管将禦膳房的點心擺在展良面前,小心翼翼瞥一眼捧着書的甯謙,似是有話要說。甯謙還以為她要告狀,“有話便講。”
桃心才道,“回禀聖上,蝴蝶飛走了。”
甯謙擡起頭來,凝視二人,展良乖巧點頭,将自己筷子上咬了半邊的糕點賜給她回禮。
桃心恭敬接過。
甯謙冷冰冰地道,“幾日不見,你二人倒是親近了幾分。”
桃心知道自己犯了主子的忌諱,立刻跪下磕頭認錯。
“去自行領罰,這幾日不必再來伺候。”
桃心滿腹委屈離開。
展良莫名其妙地望着男子,做戲要做到如此精準,連心腹都不放過的地步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真的拈酸吃醋了呢。
甯謙為她又夾一筷子青菜,哄着她,“聖上嘗嘗這道,都是禦廚按照福壽縣的口味做的。”
展良有點反胃:“吃不下了。”
甯謙語氣還是哄人的語氣,眼神卻帶着不罷休的狠絕之意,“繼續吃,這盤都吃完再放筷子。”
展良撇嘴,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