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鸢呐，别怪我沒提醒你，春宵他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是在床上騷得很呐，且貴着呢。”

程良取筆墨現場寫書契，“拿香食府跟你換。”牡丹男眼睛瞪老大，不可置信。

香食府雖然前陣子大換東家，鬧得熱騰被打壓過一陣，但作為京城新興第一酒樓，客流量依舊巨大。每日單說淨賺就得多少銀子，不，多少金子啊？

程良倒是不傻，她再闊氣也不會做出一棟樓換一個人的事，她買的是這枇杷樓本身。

有了枇杷樓，所有歡場花郎的身契就自然而然換到她手中，到時候春宵的處境還不是任由她說了算。

将書契摁下手印，程良語重心長地對牡丹男說，“好好當你的香食府大掌櫃，以後莫要再走歪路。”

牡丹男焊在臉上面具般的笑容有一瞬撕裂的感動。

他點了一下頭，心中感慨萬千。

兩人嘀咕完，程良看向不遠處等待就位的紅狐狸精，“你覺得自己值多少？”

被如此直白的談斤論兩羞辱，春宵隐忍地咬住下唇，低斂眉眼不答話。

程良從兜裡扣扣搜搜掏出兩文錢，當着春宵的面遞給牡丹男，“先前吃餅用了些，隻剩下這一點，今晚先贖他。”

牡丹男捧着兩文錢樂得合不攏嘴，屁颠屁颠送春宵回屋收拾行李。

春宵從櫃腳處摸出藏起來的金钗，他也毫無反應。

春宵忍不住多嘴打探，“牡丹阿爺，外面那個女子是什麼來路？”

“摸不透，總之是好人，”牡丹男一問三不知，圓滑地道，“小霄，你的福氣來了，别再苛待自己，好好跟人過日子吧。”

春宵頭一次聽到牡丹男對女子有這麼高的評價，一時怔愣。

人順利地帶了出來，路上春宵試圖讨好程良，跟她牽手，也被程良毫不憐香惜玉地拍打開。

“哥哥！”江小麻撲過去摟住春宵。

春宵将妹妹緊緊擁在懷中，一顆心放回原處，終于信了半分程良先前的話。

她是個好人。

韋靈虛拂塵一動，不去看感人的兄妹重逢，而是扭頭對程良道，“我算到個方位，今晚去一趟探探。”

程良自無不應的道理，朝房東兩個點頭，“你兄妹倆先回去，我今夜有事。”

被阿兄抱在懷中的小姑娘敏銳地感受到了什麼，反常地拉住程良的手。江小麻今日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眼眶哭得紅腫不堪，即使如此，程良也意識到對方的眼神傳達了何意。

她自然而然地問，“對了，身上有錢嗎，借我。”

小姑娘從有些泛黃的兔兔荷包裡摸出十文。

程良又道，“我明天還想吃你做的那個胡蘿蔔絲包子。”

“小潑也喜歡吃，我可以做。”小麻星星眼地望着她，終于不舍地松開手，“那你一定要回來啊，你還欠我房租呢。”

程良嗯了一聲，揉亂她的頭發。

二人租賃兩匹馬，出城外。

四下無人，韋靈虛從腰間掏出一小瓶墨血，直抛頭上，“此物會帶領我們尋至墨血源頭。”

手指迅速掐訣，口中默念着什麼，隻見那股黑濃的血液在空中四散而開，一點兩點擴展開來彙聚成一團黑鳥霧狀，朝遠方展翅飛去。

“道姑且慢。”程良叫住她，“這事說到底與你無關，大可不必蹚這渾水。”

“此事自然與我有關連，”女子将拂塵别在後腰，“貧道任職欽天監靈虛，姓韋，名白雪。親自下旨命貧道全權辦理此案的不正是聖人您嗎？”

“聖人為何瞧着我發笑？”

展良一臉嫌棄，“靈虛大人，自己名叫白雪，手腕一搓都是泥，不心虛嗎？”

不與她争執，韋靈虛傲嬌仰頭，先一步駕馬跑出去。

路并不好找。

行走期間黑鳥無端消失，韋靈虛還需要取出新的墨血将其再次催動，如此這般折騰三次後，連韋靈虛也氣短不耐起來。

甚至走着走着，天上的黑鳥發出風吼鳴叫聲催着她們原路折返，氣不過的韋靈虛還要再取墨血。

“行了。”展良制止她消耗過多，擡起頭望向黑壓壓的天空遠處一角，“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幕後之人既然敢在考場公然挑釁用邪術殺人，便有足夠自信逼得欽天監無功而返。”

暫且壓住不滿，韋靈虛不願意承認自己技不如人，陷入鬼打牆。

展良掏出藏在腰帶扣内的兩道小三角符咒和一道鎏銀銅鎖，“這是狀元符和文曲鎖，我隻道是民間祝運風俗，本沒有将其當一回事。但方才在枇杷樓中，看到春宵房内挂着各處角落懸挂着幾百個此類符咒，心神被擾，無端生懼，驚恐不已。恐怕此類小物與考場的墨血邪術脫不開關系。”

至于江九霄有沒有參與其中，她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上輩子，江九霄個白蓮花，成天躲在她爹屁股後面陰她，就沒幹過什麼好事。

“去。”韋靈虛抛起三角符咒和鎏銀銅鎖，雙指并起，朝其物施法。果不其然，沾染在上面的淡淡黑色霧氣化成微小箭頭，引領着二人策馬而奔。

展良屁股都颠疼了，才在懸崖下窺見一座燈火明亮的城池。

她奇道，“這山溝溝裡怎麼還有一座……哎呦我去……”

韋靈虛拽着聖上的衣領，直接提起人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