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瞧出了心思,紛紛顧左右而言他。
後來還是阿娘:“就依你的意思,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後互相幫襯就是。”
前世的李卉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她最不喜歡跟自己最親近的人還彎彎繞繞打交道。不然她也不會博後出站有那麼多的機會,她卻偏偏選擇了高校教師這行。
而到了大秦,發現人際交往在家庭兄嫂内都還是如此客氣,她推脫來去反而有些心裡憋悶,于是眼睛滴溜着環顧整個屋子,就想找點什麼讓這個話題早點過去。
“今日暮食我們吃兔肉可好?”
再配上一鍋鲫魚湯,把家裡先前蒸好的蒸餅拿來粘上魚湯,又軟又爛,不僅入味還飽腹,兔肉她打算隻做一種吃法,那就是各種調料和切丁的兔肉一起炒制,等放冷了吃——可就着蒸餅魚湯下飯,也可飯後當小食消食。
她原本想包餃子給他們吃,還要宰肉剁餡,面又金貴,爹娘到時候不舍得下口,反倒是個負擔。看到大哥打獵回來的兔子一共三隻,她便動了這個心思。
見她主動提下廚,爹娘怎會不答應?
還是阿嫂好,又提出來主動幫她。阿爹卻說讓她去歇着,自己和兒子來處理。
“咱們家的娘子軍今日都辛苦了,反正兔子也是我們打回來的,我們來弄。”
說着便見大哥點頭,又提起一隻兔子利落地剮了皮,绛紫色的兔肉緊繃着,一看就十分壯實矯健,“給,這是三隻中最大的一個自家人吃。”
另外兩隻他也很快弄好,把三隻的兔毛都洗幹了,準備晾到院子裡去。
市集上專門有收動物皮毛的,一些食肆也有收這些野味的,随便都能賣出價。
所以大哥便勞作便哼唱着小調,心情很好。
走之前還說,“缺什麼就言語一聲啊。”
這邊後廚裡,李卉正往燒得正熱的鐵釜裡熬豬油,阿嫂在竈間燒火。
火勢很旺,滋啦滋啦的聲音也掩蓋住了大哥的話,竈屋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聽清。
本來用清油更好,但奈何條件實在有限,一會兒如果有油腥味兒,她就打算再多放一點五香八角茴香一類的大料進去,壓一壓應該會好上許多。
鍋裡油熬好了,各種調料也放了進去,她便囑咐大嫂把釜蓋蓋上,悶一會兒,油就會更香。接下來她就去處理案闆上的那隻兔子。
她出手掂了掂,約莫有兩三斤的樣子,一頓就吃這一個菜就盡夠了。
凡是肉都切成小丁,除兔頭沒有砍爛之外,兔腿也沒能幸免。因為隻有一隻,所以她就盡量切小一點,但也不至于太小,顯得分量多又不至于太過寒酸。
切好之後就用鹽來碼味,還有蔥姜也能去腥。
一刻鐘内,她又蒸了些麥飯,她想的是,一會兒若現成的蒸餅不夠吃,就再搭着吃點麥飯,這樣也能多個口味。
“阿嫂,再把火燒大一點,我要開始炒兔肉了。”
這句話在阿嫂聽來無疑是吹響出征上戰場的号角。
火很快就燒了起來,釜裡的佐料在油鍋裡噼裡啪啦響個不停,香氣越發濃郁起來,李卉趕快将它們打撈起來,再将腌好的兔肉倒進去,飛快地翻炒。
佐料的焦香,熱油的鮮香,還有新鮮兔肉鹹香,在一瞬間都往李卉鼻子裡鑽。
好在,她對這樣的味道是甘之如饴的。
雖然釜的鍋底比前世的鐵鍋要厚得多,但架不住大火爆炒,很快兔肉便熟了。
因為這時候還沒有辣椒,所以李卉就把青花椒放得多點,結果自己一嘗,還好還好,舌頭還在,“哎呀,這下做成椒麻兔了!”
阿嫂也過來嘗,“哪有那麼麻,我覺得很香啊。”
兔肉做好,舀起來裝石缽裡,為了要冷吃,所以就攤得很開。
然後她就再去做下一道菜——蔥香鲫魚湯。
這個菜沒什麼難度,隻需要記住一個秘訣:涼白開,就能讓鲫魚湯如奶白。
這也是她的想法,一頓飯裡不能盡是佐料多味道大的,得君臣佐使互相依存,這樣才能吃得全家盡歡嘛。
蒸餅是一直煨在釜邊,等菜做完,再拿出來就剛好。
于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光景,一盆白如牛乳的鲫魚湯上桌,随後又是那一盆重頭戲的冷吃兔丁,最後才是一碟子蒸餅。
“今日的鹵肉都賣完了,阿爹,阿娘,你們别隻吃這個白餅,蘸點湯汁更好吃。”
李卉先招呼的是家中老人,她和大哥大嫂是平輩,說話做事也就随意點,用不着每次都在說話做事前帶上那一長串的稱呼。
果然,不等她話說完,大哥就依言照做了,末了還極其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