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嘛,就偷偷翻上殿頂,偷聽到了皇上講話。”
“什麼!”蕭然睜大眼睛。
日照連忙舉手:“姐姐,我錯了。但我保證,我将自己藏得好好的,沒有人發現我!”
蕭然無力扶額:“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晚了。你繼續說正事吧。”
日照繼續道:“我翻上殿頂,移開瓦片,看見皇上、趙澤楷還有幾位身着禦史台官服的大臣在下方立着。趙澤楷向皇上彙報說,他查出太子之死與淑貴妃和三皇子有關。”
“淑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平梧已全部招認,當日與太子有私情的宮女巧蘭,是淑貴妃安排的。是淑貴妃指使巧蘭暗中勾引太子,使太子背上不孝父母之名。且事發後,淑貴妃拿着巧蘭家人性命威脅巧蘭,使她自盡,讓太子連對證詞都做不到。
太子被廢關押後,看守太子的侍衛們受三皇子打點,照顧得十分不用心。但這還不算完,經臣審問,那些侍衛們招認,太子自盡的白淩是三皇子安排人送的,看護太子的人也是三皇子找借口調走的,這才導緻太子自盡時無人發現,更無人施救。”
皇上聽後,靜默半響,問道‘那個說給太子一把鑰匙的宮女呢?’
趙澤楷回道‘那個宮女叫慧兒,也已死了。’
皇上聽到這,突然發了好大的脾氣,把案桌上的折子、墨盤都甩到了地上。”
蕭然笑笑:“查一個死一個,死無對證,皇上不發怒才怪呢。”
“姐姐還笑呢!”日照皺起眉頭,“姐姐也曾參與過廢太子一事,萬一皇上遷怒,姐姐還真想進冷宮不成?”
蕭然笑着搖了搖頭,伸手倒茶,一臉氣定神閑:“别怕,此事牽連不到我。皇上之所以這麼生氣,一方面是愛子心切,他可以厭棄太子,但那也是他的兒子,是葉梁的皇子,怎麼能被奸人暗害了性命。另一方面,是覺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身為皇上,宮内接連死人,而且就在自己身邊,他居然不知道。那下一個遭到毒手的,會是誰呢?皇上自然會恐慌。”
日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那姐姐打算如何?靜觀其變?”
“不。”蕭然放下茶盞,“我要去見見淑貴妃。”
是夜,大雨。
傾盆雨水直流而下,天邊電閃雷鳴。
白晃晃的閃電光,劃亮了棠梨宮一角,又轉瞬消失。
帶着水汽的黑暗沉沉壓下。
蕭然立于廊下,獨自看着連綿不斷的雨滴。
“姐姐,已入秋了,現在下着雨就更冷了。”日照将一件披風披在蕭然身上,擔憂道,“我們回屋吧。”
蕭然靜靜地看了一會,悠悠道:“你說,淑貴妃連跪幾日,再淋上這麼一場大雨,明早她會不會生病?”
“啊?”日照伸手接了一滴雨水,“好涼!這麼冰的雨水淋在身上,肯定會高燒的。”
蕭然輕笑:“看來淑貴妃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了。既這樣,那我們明早就去看看她。”
第二天一早,蕭然簡單收拾下,便帶着日照前往金銮殿。
路上,日照猶豫,出言提醒:“姐姐,我們不帶點吃食嗎?萬一碰見皇上,我們也好有借口呀。”
蕭然拉了拉披風,笑道:“不用,皇上不會見我的。再說......”她看了日照一眼,挑唇道:“我們哪還有什麼吃食?不都被你吃光了嗎?”
日照嘟了嘟嘴。
行至金銮殿,遠遠便看見淑貴妃獨自一人跪在殿門口。
殿外空空蕩蕩,隻餘淑貴妃一身素白身影,顯得分外蕭索與凄涼。
此時天色陰沉,雨幕低垂,雖未再下雨,卻不斷起着風。
強勁風力攜帶着連綿濕氣,刮在人身上,仿佛要吹入骨髓般寒冷。
走近了,蕭然看到殿前因為一夜大雨,還沉積着不淺的積水,而淑貴妃此刻正跪在積水中。
風吹過,積水泛起淺淺漣漪,跪在其上的淑貴妃卻全身未動,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撈出來的厲鬼,安靜到詭異。
她未戴钗環,一身素衣,素衣被雨水淋濕,緊貼在她身上,顯出她這段時間暴瘦的身形。
她一向保養得宜,烏黑油亮的頭發,也被雨水打濕,貼在她額前,不斷往下滴着水。
蕭然心中震驚。她想過淑貴妃的樣子,但沒想到淑貴妃真實的樣子,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慘上幾倍。
沉默片刻後,她低聲道:“娘娘這是何苦?”
淑貴妃的身子顫了顫,聲音冷得像冰:“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哈哈哈,别急,下一個就是你了!”
蕭然歎了口氣:“姐姐誤會了,後宮女子又有誰笑話誰呢?”
“我此行來,是想勸姐姐一句。”蕭然低頭看着淑貴妃,一字一句道,“三皇子此人陰冷自私,他這種人完全不值得姐姐對他的一片慈母之心,還望姐姐顧念自己的身子。”
聞言,淑貴妃擡頭看了蕭然一眼,滿臉厭惡與憤恨之色:“别這副惺惺作态的模樣了!你不惡心,我還惡心呢!虧我對你還有那麼一絲真心,拿你當自家妹妹看待,你就是這樣反咬我一口的?!巧蘭與慧兒的事,我隻同你一人說過,本以為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我也就沒瞞你。你倒好,竟把這事告訴皇上,還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