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皇太女中意謝家家主謝輕,連華都的三歲孩童都知道。據說是幾年前在宴會上驚鴻一瞥,便一見傾心,于是風雨無阻雷打不動的每天示愛。但是妾有情郎無意,皇太女她次次都吃閉門羹。後來就想在謝宅附近也買一處宅院,可誰知一夜之間,謝宅方圓十裡的房子都被謝家買下來了。”
說到這,兩人都沒忍住笑了一聲。
柳煙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但是第二天,她就帶着一群獸師,把那些房子全都燒了,想要逼迫謝輕出面。”
她講得繪聲繪色,離溫聽得津津有味,兩人一口糕點一口茶水聊開了。
離溫追問道:“然後呢?”
柳煙喝了口茶,搖搖頭。
“那房子雖然被謝輕買了去,但是裡面的人都沒來得及搬走。而且,火災蔓延得太快了,不隻是方圓十裡的屋子,甚至三十裡之外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離溫的心一緊。
柳煙繼續說道:“不過好在火災發現的及時,謝輕引了護城河的水救火,雖然有人受傷但是都活下來了。”
她陷入了回憶,臉上全是敬佩之意。
“那天,全都城的人都看見了,護城河像一條水龍一樣,被謝輕操控着飛過半個都城,來到失火的地方滅火。那也是第一次,華都人見到了謝家家主的模樣。”
“即便是一百個精通控水的獸師加起來,也絕不可能做到謝輕那種程度。”
離溫驚訝道:“這麼厲害!”
柳煙點點頭。
“關于謝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事實上所有人都不了解謝家,但是那場火災後,謝輕殺了所有參與放火的獸師,如果不是聖上及時趕到,皇太女的脖子都快被擰斷了。”
“所有被燒毀的房子皇室負責重建,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也被安置到客棧了。但是百姓還是不願意,有人沒了讨飯的活計,有人才剛建起來的院子。兩天後萬人請書,一步一叩首,一定要皇室給個交代。”
“皇太女一家家上門道歉,後又被禁足了整整一個月。自那以後,她才收斂了些。”
離溫沒想到那個唐棠竟然如此瘋癫,王君如此偏袒。她皺眉:“這懲罰也太輕了。”
柳煙輕歎了口氣,繼續說:“沒辦法。王是毋庸置疑的好王,十五年前她繼位後,華都才逐漸變成你現在所見的繁華的樣子。隻是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太過溺愛。”
“所以這次賜婚,意料之中吧。還有……”柳煙突然正色道,“我會醫術的事情,隻有我家人和我師傅知道,還請離溫姑娘保密。”
後院,幾十名獸師圍着僅有的一間屋子,警惕地看守着。而屋内,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唐棠穿着精心挑選的裙子,去掉了頭上原本樸素的發飾,金钗銀簪插滿了發頂。
一個粗布麻衣,狼狽不堪,一個錦衣綢緞,我見猶憐。她就不信謝輕還會對離溫一見鐘情。
但是她沒想到,兩人卻提前見面了。那破首飾自然沒有什麼用處了。
那她就要穿着最華麗的衣服,戴着最貴重的首飾,壓離溫一頭。
唐棠坐在一邊的側席,旁邊就是獨屬于王的主位。
她往下看去。
管你是權傾朝野的宰相,還是勢力壟斷的天機閣閣主,所有人都得在她的腳下。
一邊的謝輕面色不顯,垂眸不知道在想寫什麼,高挺的鼻梁在臉上灑下側影。
矜貴、神秘、強大、忠誠。
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她。
謝輕就應該來愛她,和她一起做這華都的下一代君王,而不是去當一個必死的反派的愛人。
想到這裡,唐棠自信地挺直了腰,哪怕隻是小幅度的動作也引得頭上發飾互相碰撞,叮鈴聲不絕于耳,在沉悶的屋子裡格外清脆。
“撲哧。”一聲嗤笑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唐棠不悅地看過去。
聲音來源是一個女子。
一根細骨挽起秀發,幾縷發絲垂在胸前。衣服豔紅紮眼,更襯得那露出來的一小片肌膚像羊脂玉一樣順滑。她伸出纖手拿起桌子上鑲着幾顆寶石的酒杯,如同黑曜石般的純色指甲覆在上面,也毫不遜色。
整個人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與衆不同的魅力,讓人直覺危險卻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看到是誰在笑後,唐棠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怎麼,你有意見嗎?”
随心品了一口酒,淺笑着搖頭:“當然沒有了,我尊貴的皇太女。大婚之日可一定要記得請我。”
唐棠輕哼了一聲。
身邊傳來一聲輕輕的敲擊聲,本想繼續追罵随心兩句的唐棠立刻噤聲。
她規規矩矩坐好,小心翼翼地看向主位上的母親。
“王君。”唐棠嗫嚅道。
主位坐着華都的王君。她那原本就威嚴的臉上此刻已經顯出一絲不耐。
賜婚這件事是唐棠一哭二鬧三上吊,以性命相逼才得來的,條件就是她以後再不能做出任何有損皇室形象的舉動,而且要開始學習處理政事。
王君忍耐到達極限的前一刻,謝輕終于開口。
“我拒絕。”
王君看着面癱似的謝輕,皺了皺眉頭。
她并非懼怕謝輕,而是謝家實在是特殊。
謝家不能碰。這是華都皇室曆代傳下來的秘辛。
但這皇位是她自己争取來的,繼任後,她雷厲風行,鏟除舊部,也就沒有人告訴她這秘辛背後的原因。
這十五年裡,她暗中調查無數次,關于謝家有用的信息卻寥寥無幾。
她是一國之主,她是王,而謝輕是臣。
況且這門親事對他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不明白謝輕為什麼如此抗拒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