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方一來就把自己往壞處想,息年衡擺手道:“是谷主夫人有心與我們合作,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想着門内的谷主自是能聽見自己外面說的這些話,商隽遲便故意問出:“就不知是如何一個各取所需呢?”
息年衡此刻也走到了門口,就對着門邊人朗聲一笑:“與其讓不盈谷覆滅,不如将責難都歸咎于禍首一人,以免牽累了旁人……這是谷主夫人的意思,我們亦覺得此話有理。”
能夠将“禍首”二字一肩挑起的,偌大一個不盈谷,有這樣資格的也隻得谷主一人了!
這話讓谷主聽到許是得傷心到肝腸寸斷了……商隽遲想到此地,就道:“谷主夫人如今身在何處,如此有理的話,是否真是谷主夫人所言,還需當面求證。”
應楚正是等着商隽遲這話呢,一聽他将話說出,迅速道:“你和我走,我帶你去啊……”
“老夫也随你們一起過去!”然後,房門内已然心灰意冷的谷主這時也發了話。
事态怎麼逐漸往家長裡短上面發展了,人家谷主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想來也就不需要自己跟過去“主持公道”了吧……商隽遲這樣一想,就有“功成身退”的打算:“那……”可這個字才說出來,緊接着就是嘔了一大口血……
這下可就丢人了……居然這樣子就堅持不住了……自己這個身體,怎麼弱到了這個地步……眼下這麼要緊的時候啊……
商隽遲苦笑一下,随手抹去嘴邊的血漬,還待說什麼話替自己找補回來,哪知道,接下來他整個人就往後一仰,完全是站不住了!
糟糕,怎麼突然頭這麼暈,自己這是快不行了嗎?
就這樣就不行了,不争氣呀,歸元令都還沒有用得出來,還有折磨着自己的熾熱之力,自己都沒有來得及釋放……還有……那件自己真心想做的事……
身處在雲霄幻境中,當見到紅未嘔血時,奉則是個幸災樂禍的神情:“你看,紅未這幅樣子,是不是快不行了?”盡管他很想刻意裝出對商隽遲關切的模樣,但骨子裡他又覺得自己裝不裝又如何,反正對方都能猜自己是怎麼想的,何須來虛僞做作。
譚夙攥緊了拳頭,忍了又忍,最後才忍住沒有修理他:“天意不可違,這時候若是萌生退意,可不就得是這個下場。”
“那麼,是輪到你救場了?”奉則是巴不得看他出去同人家争風吃醋的。
譚夙嘴角抽了抽,咬牙道:“還不是時候,紅兒撐得住的!”
是啊,得撐住啊!
這時候,商隽遲自己也是這麼個念頭,一定要撐住!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一定是撐得住的!
眼睜睜看着商隽遲又是嘔血又是栽倒,息年衡自是眼明手快去扶住他,卻被他強行掙脫了……
應楚倒是比息年衡懂事太多,雖然對此情此景也是有些緊張兮兮的将商隽遲盯着,可他很知分寸的沒有把手伸過去,就是下意識伸出手去就懸在原處沒有再伸得太近:“還好吧?”
“好,已經不能更好了!”商隽遲腳下踮了兩步,最後還是靠自己穩住了。将嘴邊的殘血擦了擦,商隽遲深吸一口氣,閉着眼又将氣息緩緩呼出,就在這呼吸之間,已然是将自己的狀态給調回來了不少。
息律濯見商隽遲臉色蒼白,本想再勸他一句,卻見應楚對自己搖了搖頭,息律濯隻好将注意力轉移到不盈谷谷主那裡:“谷主大人,既然有意同行,那就請吧!”
谷主如今是自顧不暇,但還是對商隽遲給予了身為老前輩适當的關懷,用充滿惋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而後就一扭頭跟着息律濯的人走了。
商隽遲也跟着一行人往那邊走,當對上息律濯正要說出口的關切時,商隽遲道:“就一起去吧,去看看你們給我準備的……驚喜。”
息律濯本想勸他先歇歇,可想到自己也是勸不動他的,便從善如流道:“既然隽遲要去,樂意之至。”
這回被帶去的地方,并非是無患藥廬,也不是魏嘉暮所在的無穹苑,而是帶着一行人就往不盈谷的後山那邊去了。
應楚見商隽遲走了一路再沒有任何不适感出現,心中若有所思,接着又故意對商隽遲道:“來都來了,正好不盈谷的秘寶也是藏在那裡!”
商隽遲并未透露出自己對這所謂的秘寶是何打算,隻是告訴對方:“我确定你的音量是谷主可以聽見的,如此明目張膽,少魔君,你可真是好有本事呢!”
應楚道:“如今他對自己一條性命都看得全然不打緊了,更何況什麼身外之物。”面對商隽遲回望過來的目光,應楚笑了笑,“人家現在想的,便是怎麼将妻兒保住,其餘的事……”
其餘的事……
是怎麼辦到的,突然就将自己一生的辛勤與奮鬥化作了人家口裡的一句“其餘的事”?
怎麼就淪落到如此的境地了?
若是無人插手,今晚的事或許已成定局,等到今晚一過去,明天的不盈谷将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