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未對自己不冷不熱的也就罷了,這凡人竟敢……正當應楚處于爆發邊緣,耳邊卻響起一個僅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根據過往豐富的經驗,我可以做出判斷,君上啊,你就是喜歡那些對你出言不遜的,一味順從反而不得你心……”
說這話的,是竹嗣神君。
應楚氣得咬牙切齒,卻沒有吭聲,竹嗣笑了一聲,接着道:“看來這回我們追着紅未來到人間是不虛此行了,一個趙葭一個向韌,魔族歡迎你們……”
哼,要達成這人間帝業,免不得要葬送各路英雄豪傑,屆時冤有頭債有主,和自己不對付的,自己一個都不放過!應楚哼哼唧唧地想着,自己這堂堂魔君,抓這些個頂撞冒犯的去魔界受苦,你一個天界神君,憑什麼跳出來說歡迎人家,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商隽遲眼看應楚以一種别别扭扭的神情站在原地,也不理會誰,像是在生悶氣,考慮到他這人的殺傷力巨大,萬一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事來洩憤,豈不要糟蹋了息年衡辛苦打理的園子,這就對他招手喊了一聲:“少魔君,這是我族中精銳趙首座,你還不過來見過趙首座。”
哼,就憑這人也叫精銳,顯然他實力遠不及你,你說他是精銳,豈不就是自擡身價!應楚心裡叽叽歪歪的,卻一臉客客氣氣地走上前去:“原來是趙首座,久仰久仰。”
“如今大家都在族長手下辦事,有什麼需要幫襯的盡管開口便是。”孤山一族最是識時務,趙群生自知不是眼前二人的對手,便不會拘泥于年歲啊、身世啊這些身外之物,這下豪爽的對兩個實力拔群的小輩表示出善意,想想未來需要幫襯的時候,理應是自己占便宜居多。
“好說,好說。”商隽遲上次見識過趙群生的本事,雖然驚歎于以他這樣的實力居然能座上首座之位,但好在他性格豁達,還挺好相處。
借由趙群生的引薦,商隽遲得以和在場另外三位族中首座結識,這三位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論實力是達不到商隽遲想象當中的孤山首座應有的那種境界,但碰上正道中人沈挽旭之流,應付起來卻也是不痛不癢的。
曾經的孤山一族避世百年,過着天災不斷缺衣少食的日子,而在前任族長治下,孤山族人重新出世,本以為會是一條在夾縫中求生存,與五國精英一争高下的道路,哪知道,他另辟蹊徑,讓半數孤山族人固守姜國,另外半數分散各國,隐姓埋名,埋頭苦幹,這約莫三十年的光景下來,也不知日後現任族長振臂一呼,會有多少孤山族人群起響應的……
待醫女給息年衡換好了傷藥,商隽遲、向韌、應楚和各位首座一起進屋去見他,利泉見着幾位首座已至,便有意把閑雜人等都支開,他們好商量大事,向韌眼力極好,不等利泉開口已自覺帶着醫女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捎帶上商隽遲:“商公子,你之前不是說有些醫理想要向我讨教的?”
商隽遲笑着就要和他走:“是啊,請向神醫務必賜教。”
“小師弟……”息年衡被利泉扶着坐起來,将商隽遲喊住,“有些事我不想瞞你,能不能留下來,我們……”
别什麼我們,我隻想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你需要什麼結果,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沒興趣知道……面對息年衡的欲言又止,還眼巴巴将自己盯着,那是一個充滿祈求的眼神,商隽遲很想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别裝模作樣了,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己不是口口聲聲說在他麾下嗎,又怎能不遵他的指令。
“向神醫,有些遺憾也隻能是遺憾了,也不知道往後你還有沒有空對我賜教,隻是當下,我是沒這福氣了。”商隽遲婉拒了向韌的善意,轉身走回到息年衡跟前。
“你自己可想好了。”向韌也是個能想開的,就對商隽遲擺擺手,想着自己這一生所經曆的種種,無不告訴自己一個道理,凡事不能強求……在他帶着醫女走出房後,還貼心的幫他們将房門關好,要共商大事是吧,那可是聽不得的大事啊!
留在屋内的商隽遲看看息年衡,又看看其餘人等,這還愣着作甚,有什麼要緊的趕快說呀!
或許是商隽遲的目光太過期待,以至于息年衡開口便道:“那好吧,接下來這事,我們就交給小師弟來做。”
商隽遲挑眉,什麼事你就交給我來做,雖然你是很有眼光,知道交給我辦的事肯定辦不砸,隻是,你到底是交了個什麼事,難道你不該事先說明一下嗎?!
“昨夜族長遇襲,出使魯國之事不得不暫且擱置,隻是,明面上無法動作的,私下裡已交由樞機庫弟子前往魯國南疆王府……”
在基于這事要交給商隽遲去辦的前提下,利泉開始說明如下原由,商隽遲自然知道,自家五師兄和七師兄回魯國南疆王府不是去走親戚的,然而,君命授權你去做的事,你正大光明的不做,非得偷偷摸摸的做,你這不是奸邪小人是什麼嗎?
商隽遲聽不明白,隻好直接問:“君侯自是英明決斷,隻是不知在下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是要去魯國做些什麼嗎?那南疆王府說起來也是可以去拜會一下的……
利泉不慌不忙的搖頭,接着又給商隽遲分析形式:“商公子,姜國近來遭遇變故,各國無不虎視眈眈,當今君上希望通過與魯國結盟穩住局勢,也是考慮到魯國是各國中最以武力揚名的,可以借力。然而,魯國尚武,成國尚文,姜國封國文武兼修,興國名存實亡不足為懼,素來姜國視魯國為一介武夫,成國是書生意氣,這下主動與武夫低頭,無疑會讓各國看輕,是以,與魯國結盟乃是不智,若我等促成此事,于姜國無益。”
商隽遲聽得一懵,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麼?這些高深的國家大事,你對我侃侃而談,我聽了還不就是聽了,莫非還能被你說得頭腦發熱!
就在這時,應楚也道:“是啊,我們置身其間,若一路披荊斬棘的厮殺,到了最後時刻,未必就有登頂的把握,一旦與武夫為伍,免不得受其牽累,陷入無休無止的紛争當中。”
商隽遲看看應楚,你一個邪道敗類,本就是一路厮殺過來的,如今文绉绉的說這些,你還怕紛争?
在場這些族中首座紛紛點頭,認為人家說得在理,自家族長不該挑頭去把這事辦成了,否則勞心勞力不說還背上罵名。
商隽遲也不知是因為自身立場原因,還是因為根本沒把自己當做局内人,想自己幾個月前還在登封山上不問世事,如今性命難保卻在這裡聽你們商議天下局勢,實在詭異啊……而且,你們說來說去,到底是要交給我什麼差事,你們倒是說明白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