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曆經浴血奮戰,寸土必争,最後拿下江山……亦或是偏安一隅,時機适當再以雷霆手段掌握天下大局……我們這回到底是要成就如何一個人間帝王呢?”在場的,其實還有衆人皆不可見的另外二位。
譚夙聽着奉則的調侃,目光落在了與在場人等顯得格格不入的商隽遲身上:“都是我在強求,即希望紅兒能順應天道,輔佐人間帝王成就大業,又希望紅兒不要給這些污七糟八的事污了心智,去做違心之事。”
“你所說的二者并不相悖,興許紅未并不覺得那是違心之事,你也知道的,紅未做什麼那都是聽令行事,執行很到位,就是不往心裡去,從前你總是為此苦惱,說紅未從不是真心實意的待你,人家就是聽你吩咐去做,完全就不是心甘情願的。”說起對方那些患得患失的往事,奉則那是眉飛色舞的。
譚夙被他說得有些惱了,卻還是沒有當場翻臉:“隻是眼下,我執意将紅兒拉進這亂世當中,推着這孩子一步步的陷入泥沼,紅兒被我養得天真純良,哪知道人心險惡,這些圍攏在他周圍的人,這時同心協力,他日未必不會背後插刀……讓紅兒去面對這些善惡颠倒之事,是我……”
聽他越說越悲憤自責,奉則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你急什麼,這不是還沒有亂起來嗎?及時抽身,也還來得及。橫豎紅未是神女下界,領了二十年壽數,就算不參合這事,也不至于當場就命絕,大不了就慢慢熬幾年,你也就是束手無策,看着他日日受病痛折磨,幾年過後紅未咽氣了,重回天界還是做那忘途山的女君,照樣的威風八面,誰也不敢去惹!”
譚夙聽得要吼他:“知我束手無策,隻得看紅兒日日遭受病痛折磨,你倒是說得輕描淡寫的,更何況,紅兒若無視人間帝業,他日重回天界莫非不會遭天罰加身?”
奉則被他吼得不痛不癢:“你也知道,紅未最要緊的差事是度化‘萬物起源’歸位,你到時候跟他回去,誰還敢用天雷劈他?再說了,紅未又不是沒被天雷劈過,你不就是太心疼他,才給了他一個紅龍真身,讓他再也無懼烈焰驚雷……”
“夠了!你少和我胡攪蠻纏的!”譚夙叫他打住,昔日種種,不能全聽他一面之詞,自己為何下界至今不肯歸位,這尚且是個未解之謎,在謎題尚未揭曉前,在未到最後一刻之前,自己還得再想想,可不能因為他幾句話就被帶偏,“紅兒順應天命,輔佐人間帝王成就大業,此乃正途,我好不容易将紅兒引上這條道路,斷不會前功盡棄……”
“好好好,你樂意就好。”奉則也懶得和他争,依舊是拿他打趣,“你這麼固執的非得讓紅未走上你以為的正途,又擔心紅未不是真心實意走這條路,你是不是怕紅未怪你呀?”
譚夙已經很受不了他了,他還一再說得這麼切中要點,這不是讨罵是什麼:“作為六界當中依然在位的三尊之一,‘全知全能’就是這麼清閑的?”
奉則反正被他嫌棄慣了,并沒因他這句話就提升什麼覺悟,依舊是死皮賴臉道:“那一向最能挑事的魔君都已經跟着紅未跳到人間來了,那個最喜歡背地裡使壞從來不做出頭鳥的妖君也是保持了蟄伏姿态,不錯,本尊眼下是沒什麼可費心的……”
譚夙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道:“若是阿萬聽到你這句話,一定會很傷心的。”
果然還是這位能治住他,奉則當即嚷嚷:“你行啊,總對我說這麼戳心窩子的話,我不理你了。”說實在的,他也沒有少說戳人家心窩子的話,如今倒是嚷得像是受天大委屈了。
總算将奉則送走,譚夙哀怨地看看自家孩子,讓紅兒陷在這虎狼環飼之地,自己又如何甘願,隻是天命不可違,即便紅兒現在無法理解,将來也會……紅兒,你會明白的,是吧?!
商隽遲哪知道自己正被自家便宜兄長殷切期望着,他想着将來是什麼情況隻有天知道,自己現在反正就是聽不明白!這屋裡一幹人等,羅裡吧嗦的各執一詞,就說那結盟之事吧,大家都有借勢的想法,那到底借助哪一國之勢,這下就掰扯不明白了……
如之前所說,魯國已是萬萬不可的選項,那麼接下來呢,圍繞着是結盟成國還是封國,大家就各抒己見。
成國,是個文士風流之地,亦是邪道十大門派嚣張混迹之所在,成國王室羸弱,一個不盈谷已叫他們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将不盈谷前任谷主給廢掉,還以為他們可以重整旗鼓,哪知道,沒過幾天他們又将新任不盈谷谷主迎做國師,走回了不思進取的老路。
封國,如今天下各國,就屬封國國力最盛,多年前姜國與封國勢均力敵,各有所長各有所短,而如今,姜國國運維艱,一旦與封國結盟,那還不被對方吃得死死的,與封國結盟,無異于與虎謀皮!
眼見他們說得熱火朝天,像是自己能做主似的,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一開口結盟,人家就上趕着答應?
你看不起成國王室個個吃仙丹,人家成國未必又看得上你這邊不知死活豢養虬人的?
你也知道封國國力昌盛高不可攀,自動送上門去就是被嫌棄的份,那你還湊過去幹嘛?
在場也就是商隽遲沒有吭聲,而那應楚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一會兒站隊結盟成國,一會兒又感歎還是封國國運昌隆值得依附,息年衡看看衆人,吵吵嚷嚷,各家道理都有,可他們都沒有拍闆的資格,到底該如何處置此事,還得靠息年衡本人來決斷。
“小師弟,你有什麼想法?”
商隽遲看他一眼,我自認不及你長袖善舞,更不知運籌帷幄為何物,你問我什麼想法,老實說,我沒想法,就想把差事領了,趕緊從這鬧哄哄的地方走開,餘下的你們想怎麼玩都行!
應楚見商隽遲不說話,就故意使壞道:“商公子,你看息侯爺這麼重視你的想法,你有什麼倒是直說啊?”
商隽遲不慌不忙道:“我隻覺得大家說得都好有道理,不愧是我孤山一族的精銳所在,個個都洞悉天下大勢,我是萬萬不及……”
息年衡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過面對各執一詞的諸位,他若是開口豈不是得罪人了,所以最好這話由其餘人來開口,眼下最适合開口的那個,除了商隽遲再沒别人:“小師弟,你但說無妨,在場各位都是自己人,你想說什麼不用顧忌。”反正不論商隽遲怎麼發表觀點,隻需自己循序善誘,最後那還不是按自己的意思來辦。
“我倒是沒有顧忌,就覺得挺詫異的……”衆人一聽都問他是詫異什麼,商隽遲就道,“不是說天下五國并立,怎麼說來說去,沒聽到興國?”
趙群生一聽這問題就笑了:“興國,那是萬萬不可的!”眼前這位不僅是個莽撞少年,想來是對我孤山一族的興衰往事也不甚了解的,“當初我族避世百年,便是被那興國給禍害了,如今怎能重蹈覆轍,又和興國牽扯上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