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樞機庫不是在興國嗎,若是君侯有意與興國交好,我家爹娘想來是樂意成事的……”商隽遲如今隻管找了順嘴的借口,自己在外面胡謅什麼,爹娘是沒那麼容易被拖下水的……因為他們兩個自己早就遊得很自在了,就沒有拖下水一說。
“小師弟,我們如何能勞駕到師父師娘!”息年衡毫不意外他說不到點子上去,笑着對他引導,“你想我們孤山一族,好不容易在姜國落腳,幾十年來殚精竭慮隻求與姜國百姓和平相處,如今,有幸得君王賞識,能讓我們效力禦前,那我們還不得兢兢業業為君王考慮,君王有意與一國結盟,是為了借助盟國之力休養生息,一旦有别國想趁我姜國内局不穩前來發難,有盟國及時與我們同仇敵忾,危難時刻扭轉局勢,豈不是再好不過。”
聽這話的意思,就是說要倚靠個強援,一旦被欺負了就指着這強援來替自己出頭,可這等抱人大腿的行為,無疑是要給自己認個大哥,若是那大哥太過威風,興許找的就不是大哥而是在自己頭上找個爹,給自己頭上找個爹算怎麼回事?你指望人家危難關頭前來救你,你就沒想過人家或許要趁火打劫?
一想到這裡,商隽遲便問出了一個很沒有大局觀的問題:“那盟國對我發難又待如何?”
趙群生被他問得大笑:“所以才得慎重選擇,所以我等才在此為族長獻策,所以大家争執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商隽遲反問:“所以沒有結果,大家想不出最優解,興許結盟之後反倒被鉗制,這就代表我們并不是非得與誰結盟,是吧?”那不就是一群人吃飽了撐的瞎折騰,你們慢慢聊,我就不陪你們玩了。
說完這話後商隽遲就要告辭,哪知息年衡竟是分外激賞的看向他:“小師弟的意思是……你并不主張與某一國結盟……”也就是你,看似事事随意,卻是如此的合我心意。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商隽遲怎會意識不到人家又拿自己來頂事,自己本就是過來頂缸的,便幫人幫到底道:“何來面面俱到的打算,與其攀附一國,不如廣結善緣,得道多助,未嘗不可。”
偏偏那應楚并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候他跳出來道:“商公子,聽你這麼說來,我們江湖各派各自結成正邪同盟,豈不是毫無意義。”之前說了這麼久息年衡不肯搭腔,應楚就想到他是這麼個打算了,隻是不願輕易就如了他的意,所以颠三倒四和人家周旋着,這下紅未說到了點上,應楚想着該給紅未一個面子,就真正開始配合了。
商隽遲隻覺得他是沒安好心,賴得在同他再好言相待:“少魔君,既然我們都已投身在君侯門下,如何還能以江湖草莽的眼光看待問題,一國之力豈是江湖某個門派可比。”
應楚也是受慣了紅未冷臉的,比這更鬧心的時候多的是,完全不當一回事的笑道:“也對,一旦國與國結盟,無疑引來他國忌憚,若是他國因此興兵來犯,我們的盟國卻作壁上觀,那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眼前人一臉的戲谑,像是誠心在找茬,但商隽遲已察覺出他的用意,看上去是在唱反調,實則是推波助瀾,要從側面配合來達成此事。也行吧,雖然弄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摻和進息年衡的這些是是非非中來,但現下我們是目标一緻的,配合一下又如何:“少魔君,誠如你所說的,一旦結盟便有隐患,若是君侯勸不動君王打消結盟之事,我等投在君侯門下的,也隻得盡力而為替君侯分憂了。”
應楚笑眯眯問:“就不知道是如何一個分憂法子?”紅未是在配合自己,哪怕配合得不算默契。
想要說服在場一幹孤山首座,講道理那是沒用的,孤山一族能言善辯,這些首座更是被艱難時勢教得巧言令色,不能以常情論斷,否則息年衡自己就出馬了,哪輪得上别人。
“我等孤山族人,自是有常人無法能及的本事,取一國君王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也就是商隽遲這樣的,素來就不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不管他這話有多離譜,反正他把心一橫,那就是說到做到。
趙群生雖與商隽遲講過寥寥幾次,也還知道他是個瘋的,行事作為亦正亦邪,一旦他撒手去做,那是保不住他做出些什麼,趕忙對他呵斥:“打住,你這是胡說些什麼!”
不隻是他,其餘首座也是被商隽遲的話給驚住,高叫一聲:“孤山一族切不可再自絕于天下人啊!”
“好說,好說,不到萬不得已時,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商隽遲隻覺得他們大驚小怪,自己這才說到哪兒呢,還有更厲害的呢,“這不是為了給結盟之事來一顆定心丸嗎?”
如應楚這般見過世面的,就沒他們這麼咋呼,還能好整以暇的問:“那麼,商公子所言的取君王首級,指的到底是哪位君王?”
商隽遲道:“當然是一起取了,那就是捎帶手的事,何須厚此薄彼。”那神情,如在說殺雞宰鴨一般的輕松,看來他是完全不知自己想做的是如何大逆不道之事。
在場首座們聽他這話一出,是覺得要瘋了,就算他仗着刑天之境做下惡事,然而天下無人不知孤山一族得天獨厚,常人莫及,假以時日便會把帳算到孤山一族頭上,那豈不要重回百年前孤山之亂的浩劫當中……那時,可不是抓了禍首就能平民憤了……
而不同于在場人等驚懼交加,百感交集,息年衡一臉的動容對商隽遲伸手:“小師弟,何至于為我做到此等地步……”
“我想說的是……”商隽遲沒有去接人家遞過來的手,隻是虛虛一拜,然後又繼續了自己的主張,“我等在君侯身前,無不是為了助君侯成就大業的,如今姜國局勢艱難,雖然表面上五國已經止戰兵戈數十載,然而,國與國之間,一旦稍有示弱便會引得他國前來尋釁,若他人見姜國内局動蕩便興了圖謀之念,說不定趁着我們尚未與誰結盟的當下,已有那誰興兵來犯……結盟與否這是君侯的考量,我等在君侯麾下,隻管替君侯分憂,哪有任性指責君侯非得如何非得不如何的道理,如何拿捏事态,我相信君侯自有論斷……”
趙群生聽得他這話,隻覺得他是說了等于白說,但也不好傷他臉面,就喃喃一聲:“這樣啊……”
然而,商隽遲的話并沒有說完,他再道:“無論結盟與否,無論君侯是怎樣的決斷,在下作為君侯麾下一員,思來想去,能為君侯所做,便是守住君侯現下的基業,若在君侯心中,姜國是不可或缺之所在,是基業之根本,那麼,若誰有膽前來冒犯姜國,便是與我孤山一族為敵,我輩自當拿出這麼多年辛苦練就的本領,定叫那人有來無回。”
“哦,不知小師弟意欲如何?”息年衡聽得這話露出好奇神态,親昵地朝他靠近一些。
商隽遲神情嚴肅,對他的溫情目光視若無睹:“在下身無長物,僅剩的也就是這半殘之軀,隻願有生之年能見到君侯大業得成,為此,在下願以命作本,在姜國邊境之地設下陣法,一旦有誰膽敢犯境,便要叫其身陷滔天火海當中,與那邊境之地一道化作焦土,我倒要看看,有誰敢不知輕重,貿然侵犯!”
這哪裡是正經人想得出來的戰法,簡直匪夷所思,完全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八……聽得商隽遲這話,各位孤山首座是直搖頭啊!